“这一切算是在意料之中吧。”郭仪道:“这个战场,如果不是因为寒冷的话,再过半天就会布满苍蝇与生蛆。”
“不错。”封明清道:“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赶紧渡河,然后在正面战场是有足够强大的压力。”封明清看着手表上的时针道:“新一轮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张骞先生已经来了,你要不要跟他聊一下?”郭仪道,此时此刻郭仪心里面虽然没有打退堂鼓,但是他已经不再支持全面进攻了,他所支持的是在这里与敌人对峙,拖住敌人一个军的部队,然后沿中线继续集结部队,然后再谈突破的事情。
但是封明清此时却已经有了另外一个计划,留守在仙鹤山脉的军队在遁地谷遭到攻击之后仍然按兵不动,这说明罗德岛的决策层上想在自己在遁地谷流干鲜血之后再突然出击,包围自己。
但是如果说自己能够消灭被包围的遁地谷里面的敌人又击溃前来增援的嘉维尔一部,那么整个谢拉格的战斗都将彻底结束。封明清陷入到了和嘉维尔、能天使几乎一模一样的心态之中,都想要在取得一场重大的军事胜利之后,通过和谈结束谢拉格的战争,双方都急切的想着自己占优势的情况下,结束这场高原之上的血战。但是同样形态的两个角色存在碰撞在一起之后,宛如熔岩贯穿了冰山。
封明清在离开自己的大营之后,一股萧瑟的寒风吹过了自己的耳朵,携带过来的不仅有微小的冰颗粒和萧萧的飞雪,还有医疗军营里面是无比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喊叫。
封明清所在的军营距离战地医院较远,但是即便如此,隔着这么远,他的眼睛依然能看到那些往外溅着血的纱布,那些缠绕着残肢断臂的白色的药布,有那么一瞬间,封明清甚至分不清楚那些被抬着的究竟是尸体还是重伤员?
“你叫我叫过来应该不是让我来看我们的损失有多么惨重的吧,你有什么计划?”
“我想要走北面的河路,在北边的河流渡口突然登陆,给敌人致命一击,然后攻下遁地谷,随后吸引敌人主力过来与我等决战。此时在仙鹤山脉和遁地谷之内的敌人至少在30万以上,如果悉数重创的话,那么根基本来就我万分薄弱的罗德岛,一定会接受我等的和谈要求将兵力撤出谢拉格的乌海地区甚至交出包庇的布陶朗家族的成员。如此一来,左宣辽将军与剩余的数万炎国将士也将平安回家。”
“你所列举这些情况都是我们取顺的情况,如果输掉了呢?正如你所说的,现在你们双方都是几乎对等的30万人...”
“我等就算败了也能重创敌人,后续的将领必然会继承我的成果,继续追击敌人,将其击破,与整个国家与陛下的威严相比,我的一点荣誉又算得了什么呢?”封明清大气凛然的说:“不仅如此,我听说你是曾经走遍谢拉格的,几乎每一条溪流,每一座山丘,你若带领一个人的部队能否翻越南天谷,突然袭击敌人的侧翼呢?”
在这一边他们两人的讨论还没有结束,突然间营地前面就传来的枪响。
并不是所有的部队都随着大军撤退到了后面安营扎寨,仍然有不少的巡逻哨兵和夜游鸮在前面监视着,在一阵小小的惊雷一样的响声过后,随之传来的还有嗦嗦沙沙的声音。
毫无疑问,那是一种长距离狙击枪的声音,而那些细长的像寒流水一样的声音,可能是枪的声音,也有可能是重弹的人发出的声音,怎么言之这种交叉着出现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军营的前方。
这毫无疑问,罗德岛就在在以这样的方式告诉炎国——今天还没结束呢,别想着睡觉了。
“轰隆!!”
突然间数十发闪光弹被打到了天空之中,这种战术过去炎国在对战罗德岛的时候也有使用过,而现在主动使用的是巴格拉姆一方,爆炸闪光弹在刹那之间将土壁以东的那一片土地照射着犹如白夜一般。
“快,我们赶紧撤退到后面,找掩体!”反应过来的在军营外面的炎国士兵突然间拉着同伴的手往后方撤着,然后就在这时一发迫击炮弹落在了他们的身边,刚才还在寻找同伴的这个战士就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在自己的手中逝去,同伴的手从手中流去的感觉像是一种名为幸运的鲤鱼的鱼鳞划开的手掌。
风吹了过来,又像一片枫叶从手指之间飘了出去。
“轰隆!!”罗德岛方面借着夜色派出了大量的战士,想要夺回他们在破晓时分失去的阵地,而炎国军人们脚下踩着土地,已经染满了自己同伴的鲜血,又怎有后退的理由?
刺刀卡在肚子里面,对方临死还用手抓着刺刀,另外一只手想举着手枪,刺刀的人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拔出,自己都在下一个瞬间脑袋就开了一个花,像血葫芦一样,一点也不好吃。就在这个时候,麒麟车再一次开动了,在这种阵地上,这种重武器就是活阎王一样的存在,然而这种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的状态,一时之间让站在高处的枪手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子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虽然说罗德岛的突然袭击打了炎国阵地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立即反应过来的营地里面的士兵迅速拿起武器往外为感去增援,经过半个夜晚的战斗,罗德岛才逐渐被压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没有被火光,没有被高高的楼间的灯光所照射到的深处,那无法言喻的黑暗,像是舔着嘴巴的深渊巨兽一样,用恐惧驱使人们不敢靠近。
有一些战胜了恐惧的人,似乎被诅咒的声音吸引着缓缓的走了过去,然后被一发子弹击中倒下,看着鲜血珊瑚在雪地之中一个接一个的长出来。
今夜似乎就这样子了,剩下的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枪声,这些枪声下没有办法收走生命,但是带来了无限的恐惧。
封明清双眼直视着远方,里面蕴含着的是无穷无尽的怒火。
在仙鹤山主峰的一处营地里,嘉维尔看完了过去一天遁地谷的战况,然后说:“敌人肯定不会在一个地方死磕的,他们已经从三面包围了遁地谷,肯定有一支部队想要绕到后面去,抽断我们的后路,吸引我们过去增援,但到底是北面还是南面,还是有待商议的。”
能天使说道:“我觉得他们从北面渡口的概率比较大,无论怎么讲,左宣辽当初不就是从这个地方进入仙鹤山脉,然后一路挺进到飞天山的吗?”
嘉维尔点了点头说:“那就发一篇稿子让灰喉他们注意一下吧,推进之王现在在切尔诺伯格交涉的怎么样了?”
能天使听到这里笑了说:“炎国方面就算接收的俘虏一次性少一点,也不愿意我们在切尔诺伯格附近集结太多的部队,每次都是几千几千的运输,就在昨天吧,最后一批3000人的俘虏已经交还回去了。不过我们手上还留了一些俘虏,这也是为了方便接下来谈判,不是吗?”
嘉维尔对此只是简单点了下头,然后走到了沙盘前面注视着遁地谷。
耀骑士临光站在山崖上注视着远方的战场说:“不知我们何时前去增援?他们如今仍在苦战之中...”
薇薇安娜道:“你如此拼命的战斗,并不只是想成为人们心中的那一束光吧,你更多的或许是为了心中的那一份真挚和欲望吧?不过从这一点上说的话,我与你没有任何不同。”
临光无数次在梦境里回忆起那天夜晚的情景,博士温暖的双手搂在自己的腰间,和自己坐在那上面,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担心自己圣骑士的健硕的体格会不会榨压博士,但是随着几人理智和羞耻心一起飞走之后,没有人再管那些事情了:“我在这里拼命的战斗,就是为了我和博士,以及无数的像我们这样相爱的人以后的生活呀。”临光,玛嘉烈临光很早之前就想明白了,自己不仅仅是光,也追随着一束光。为了这种追逐生活能自己续下去,自己必须得在这里战斗,而且必须取胜。
但临光从某种角度上讲是幸运的,因为现在的她还并不需要进入到那个弥漫着血雾的战场之中,要不然即便强大如她在看到那种战场之后,心智也会在刹那的时间内濒临崩溃。那将会是她此生难忘的场景之一。
薇薇安娜道:“我也有点好奇未来的他会怎么处置我们这些拥有与他有关系的人?占为己有,还是不闻不问?前者贪婪,后者无责,又或者说需要我们来帮他做决定...”
此时的我依然没有意识到,战场上的风险从来不会威胁到我个人,但是身边人所谓的关切,担心以及依附,忠诚将会对我的理想带来多么巨大的毁灭性的打击。
第二天的清晨还没有到飞机的咆哮声就已经划破夜空而来了。
这一次执行任务的飞机比昨天要多的多,飞机银色的身躯在天空之中贯下的时候,甚至让人感觉银龙翱翔在天空之上,以任意的姿势收割着人的生命。
在反斜面里面酣睡的战士们并没有被自己的同伴叫醒,而是被巨大炸弹的爆破声惊醒,有一些战士睡觉的时候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土地和地面上,这一下子震耳欲聋的声音贯穿了他们的头颅,他们从地上跳了起来,环顾着四周。
“轰隆隆!!”在外面集结完毕的麒麟战车,玄武重车以及龙炎自行火炮已经出发,他们今天要攻下他们昨天付出几千条人命都没能攻下的高坡。
黑压压的炮口对准了那一面,足足有八米高的土壁,他们试图将土地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然后进去,但是他们不知道那一面土壁是沿着山坡切割出来的,是上万位战士不眠不休的修整出来的,这个和山体连接在一起的阵地,哪有这么好攻下来。海量的炮弹打到那上面所起到的效果不过是削平了一下棱角而已。
“砰砰!!”战斗在此刻再次打响,天上的飞机,地面的火炮,朝着一切人造物倾扫着自身所能达到的最强的火力,这一次炎国士兵没有贸然的上前,他们要么紧紧的跟在装甲附近作为掩体,要么沿着炮弹打出来的炮坑,进去一个,出来一个,这样子不停的前进。
“轰隆!!”然而即便如此,对于这个人造天险来说,还是不够的,经过昨天的教训和经验之后,炎国想出了一个要用人命去填的战术,那就是用大型的战车充当古代的云梯和撞车撞在那一面土壁上然后士兵沿着战车往上爬,但是这个战术的问题也是一眼能看出来的,战车最高不过十尺。
而那一面土壁足足有近三丈高,人就算站在战车上垫着脚,将手举高也勾不到上边。
那短短的一点距离,要用的是人命去填。
更何况能够抵达到这一面墙壁之下的人命本来就没有多少。
龙一泉在黑和伊内丝回来之后就主动离开了军队的指挥,曾回到了熟悉的前线,此时龙一泉看着黑压压的炎国大军,双眼寒冰。
“轰隆!!”龙一泉将自己的法术注射到自己的一把剑里面,单纯的金属键当然不可能破开重型装甲的防御,但是在加持源石法术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再配合上一个平射炮班的帮助,一架冲到了土石壁下面的庄稼就这样被摧毁了,上面还燃烧着火。
“轰隆隆!!”此时巴格拉姆的飞机突然抵达了战场,郁金香驾驶着一驾【武者】型号的战斗机追着一架中型轰炸机一顿猛冲猛打,并且在同一个飞行大队的其他战斗机的配合下又击落了一下轰炸机,这片天空并不只属于炎国。
天空与地面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