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的脸上写满了难以言表的情绪,憋了半天,终于,在云天紧锁的眉头拧成疙瘩的时候,艰难地说了一句:“那个……看起来,曾副将似乎是害怕越州军从浮桥上杀过来。”
饶是云天素来冷静自持,听到这句话也不禁怒火中烧,“他脑子里都是冰碴子吗?”
微微闭了闭眼睛,竭力平复愤怒,但那股怒火还是从他的眼角眉梢泄露出来。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山洞的南出口赶去。
云天到达南出口时,曾勤刚好下到河面上,他站雪面上,望着眼前数几条浮桥,挥手示意,侍卫们立刻点燃火把,准备烧毁这些浮桥。
云天见状,心中一惊,顺着绳梯几乎是滑的下去。
脚刚一落地就听着曾勤吩咐着他自己的侍卫:“烧了,全烧了,这些什么玩意儿,一条也不能留。”
云天尚不及思考已经急忙纵身一跃,犹如一只矫健的豹子,凌空飞起一脚,将飞向浮桥的火把踢得老远。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入血液染红的雪面,一滚,熄灭了火。
曾勤先是一惊讶,才说出一个“你”字。
云天已经转身奔到曾勤跟前,“曾副将请三思,这可是过河将士的退路,也是他们的活路,万万不能烧啊!”
曾勤看清了来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冷冷地看着云天,语气中带着不屑:“云天,这一路上看你是个明白人,兵带得也不错,今天这是怎么了?是那几千人重要,还是北岸这边几万兵卒和百姓重要?”
云天据理不让,“那几千人是为了北岸这边的百姓才过去拼命的。”
曾勤轻蔑地瞥了云天一眼,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云天,你太过妇人之仁了。战争就是这样,为了大局,我们必须有所牺牲。让那些战士们以身卫国,是他们无上的荣幸!”
云天看着冷笑的曾勤,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傲慢,明明是胆小怕死,却一副站在了大局的制高点上的样子。
云天气炸了,心中最后的弦崩断了,“你……”
云天说着身形一闪,犹如猎豹般已经到了曾勤身前。
曾勤见状,眉头一皱,但并未退缩。他冷冷地瞥了云天一眼,转过头去,大声下令:“来人!传我命令——”
那命令是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可是他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云天知道再无转圜的余地,抬手从后背抽出弯刀,刀光一闪,落下时还顺带着曾勤的头颅。
曾勤的话音还未落地,周围的空气已经凝固了。曾勤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四溅。
一旁曾勤的侍卫懵了,主子没了,他们该干什么?
把眼前这人杀了?主子没了,这人可就管着窦家军两万多人了,能动手吗?自己这几个人真动了手能全身而退吗?
几人你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几人中领头的说了一句:“把他抓了,咱们得给曾家一个交待。”
众侍卫一听,有道理,一下上前把云天围在了中间。
云天弯刀上曾勤的一滴血滴在雪上,他冷淡出声,“谁敢?”
云天此时早已经不是跟在苏如画身后冲杀的那个百夫长,早已统驭过千军万马的他气场全开,把一众侍卫吓的不由后退半步。
他眯眼扫视一圈。
众侍卫只觉得那一眼看得自己后脖子生寒气。
云天上前一步,他们便退后一步,云天再上前一步,他们再退后一步……
“要觉得对曾家不好交待就从军吧,现在就收了你们。”
云天的语气无波无澜,再不看他们,径直走到崖下,攀着绳梯回到洞中。
云天一回到洞中直接去找邹主簿。
曾勤的手下还试图拦截他,云天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淡声开口:“去瞧瞧你家主子再来拦我。”说罢,他抬起腿,用力踢出,直接将那人踢倒在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邹主簿正在屋内焦急地踱步,见云天如此气势汹汹地闯入,不禁吃了一惊。云天走到他面前,直截了当地说:“主簿,我刚才把曾勤杀了。”
邹主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能如此冲动?这……这可是大罪啊!”
在军中,上级将领斩杀下级或许能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下级将领斩杀上级,等同于叛乱,那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这也正是窦家军将领们对曾勤的所作所为敢怒不敢言的原因。
云天却只是平静地看着邹主簿,点了点头:“我知道。但也是事逼到份上了,他活着就非要烧浮桥。”
邹主簿心中一沉,他知道云天说的是实话,但他更担心的是如何为云天脱罪。他让自己冷静不受其他事干扰,专注的想云天的事可有什么别的可能,问:“你动手时可曾被人看见?”
云天再次点头:“有。”
看见的人多着呢,曾勤的二十个侍卫,还有看守洞口的兵卒,看守望绳梯的兵卒……就算没有上百人,五、六十人总是有了的。
“唉——”邹主簿心道真要下手也晚上暗地里弄呀,这现在可要怎么收场?他知道这话不能说,还是得快想办法。
“所有人都看清是你吗?”邹主簿试探着问。
“曾勤的二十个侍卫看清了,别的人都太远,未必就看清了。”
邹主簿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二十个侍卫将成为关键证人。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冲动了。现在可如何是好?”他心中焦急,却也知道此事不能责怪云天,只能想办法为他开脱。
云天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说:“主簿,我做事自有分寸。那二十个侍卫,我不会让他们成为我的绊脚石。”
邹主簿心中一凛,他知道云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却无法接受这样的做法,他摇了摇头:“云天,你不能这么做。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能因为他们看到了真相就杀了他们。”
云天却只是冷笑一声:“无辜?在曾勤手下,他们又何尝无辜?我只是让他们做个选择罢了。”
邹主簿无言以对,他知道云天说的是事实。但他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叹了口气,说:“那你有何打算?”
云天把唇抿成了一线,想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告诉他们无法和曾家交待就从军,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立了军功回去,曾家拿他们没有办法。”
邹主簿心中一惊,他知道云天这是要逼他们做出选择。叹气道:“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他们选择不从军,而是回曾家复命呢?那你可就危险了。”
云天还想说什么,一名兵卒匆匆跑了进来:“报——姜大人到!”
邹主簿有一瞬间的心慌,还没想出怎么给云天脱罪,就来了个四品大员,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云天可就真的危险了。脱口就问了一句:“姜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