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个时辰,苏如画下令休息一炷香时间。
见休息时也没有熬粥,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苏如画先还以为有人不满,却不想听到的是:“这将军人都瘦了。”
“能不瘦吗,你没看着他一直和我们吃一样的。”
“得了吧,他是不是和咱们吃一样的,你看到了?”
“当然看到了,可不是一天到晚就跟咱们吃住在一起,从来也没背着人过。”
“对对对,我们都看着了,你没看到是你眼瞎。”
……
从陵域关囤军大营出发,他们就开始每天六两粮。至遇到灾民,这两千人就与灾民同吃同住。
直到现在包括苏如画自己,所有人精神再没有刚开始时矍铄,人也都明显瘦了一圈。
而原本是想着,反正夏天也不冷,就省些力气不用扎帐篷了。
看着灾民们投来了目光,正好可以证明他们也没有格外吃东西。
这使得灾民更加的相信他们。
这次停下休息,没有熬粥,灾民们不只没有反,还有很多人帮着官兵说话。
个别人的抱怨,很快就被他们内部消化了。
偶尔有人想要挑事,都没等官兵赶到出乱子的地方,就被灾民自己打压了下去。
绝大多数灾民都是念着这群官兵的好的,他们现在也真心想着跟着这位将军找个出路。
再次启程,所有人又累又饿。
五千人在苏如画的带领下直接走到了河下县城外。
本来河下县县令王文令就让人留意着流民的动向。
一天半前已经得到消息流民在逐渐聚集。流民聚集这可不是好事,王文令生怕灾民出了乱子,让人仔细打探着。
一天前得知有将军带着粮食再赈灾,当时他心里这个美,居然有赈灾的到了,这可是天降的好事。可转念一想是个将军,哪来的将军?不会是个反将吧?
今天一早,王文令得到陵域关的消息,是镇守陵域关的威远将军带了兵卒和军粮出来赈灾。他又大大出了一口气。
提笔洋洋洒洒百余字,一封满怀感念的奏折,已经送往京城。
一个时辰前他再次得到消息,威远将军带着灾民来了,往河下县过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王文令懵了,这是来攻城的吗?快,关城门!
苏如画这边丝毫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兴师动众从官道上带着灾民浩浩荡荡而来。
她也知道河下县肯定已经得到消息。
到城下时她也不怕城中城防营会对自己动手,直接带人走到距城墙还有两丈远的距离才让大队人马停了下来,她带了几个亲卫又上前了几步,走到城门下。
抬头看城上戴着七品官帽的人,抱拳为礼,“城上可是河下县县令王文令?”
城上人回礼道:“正是在下,城下可是威远将军柏瑜柏将军。”
苏如画答道:“正是。”
城上王县令问:“不知威远将军兵临城下,意欲何为?”
谁知道柏将军扬声道:“本将军带兵卒与军粮以缓解乌州灾情,现下里人手与粮食都不富足,此来是想请求河下县开义仓放粮,以解灾民眼下之苦。”
苏如画没想到城上的王文令说:“既是如此,请威远将军入城一叙。”
入城?苏如画本想着王文令是应该不想让她进城才对,怎么会这么热情?
他们在城门外等了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就见的城门缓缓打开。
王文令身后还带了几个人出城来迎,看那衣着并不是县衙官吏,而就是城中富户。
苏如画已经明白了大概。
就见王文令一路提着官袍小跑着到苏如画跟前,“下官见过威远将军,一路辛苦,快到城中坐坐!”
“不必了吧!”苏如画想婉言拒绝。
“一定要来,下官携县中官绅略备酒水,还望将军赏光。”王文令笑脸相迎。
苏如画又对县令身后几人道:“几位便是这河下县的官绅?”
王文令身侧一人躬身道:“威远将军,我县父母官听闻大人带军粮赈灾,感激不尽特在府中备了酒宴候将军过府,请!”
苏如画却丝毫不为所动,摇头道:“不必麻烦,本将军身后还有这么多灾民,河下县也不是很大,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本将军只是不忍灾民忍饥挨饿,并没有得到朝廷的粮食与银钱,带戍边将士携军粮出来赈灾。
眼下粮食已经告罄,无处筹措,特来恳请王县令开放义仓。”
苏如画又转身指向身后灾民,“他们随本将军到此,本将军万没有独自赴宴,而让灾民无米下锅的道理。烦请王县令把酒宴之资换成几袋粗粮,以求为灾民饱腹,本将军不胜感激。”
苏如画本就是与城中出来的几人保持了一些距离,这话又是有意讲给所有人听的。
不远处的灾民自是听的清楚明白,一时都湿了眼眶。
刚才还想着把这将军弄进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双手奉上些银票,便可以让这位将军带灾民离开的人,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这是油盐不进啊!
苏如画哪里会不知道这群人的想法,说完话就看着对面几位城中官绅的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黑。
只是苏如画没想到县令倒是面不改色,她一时弄不明白这人的城府这么深吗?怕是不好对付。
王文令突然上前一步,似有话要说。
苏如画忙退后一步,她与这人可没什么悄悄话可说。
却不想王县令,低声说了一句,“谢将军把滤水的法子拿出来惠及百姓。”
苏如画一下想起来那次在河下县的碎石镇,百姓们说他们滤水的法子是县令派人来教的。
她定睛看向这位河下县县令王文令,脑中在飞速思考。
这个王县令在这个时候说滤水的法子,那是在暗示自己他也是为民着想的,但他有难处……
外人看却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苏如画开口问:“请问王县令因何不开义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