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寂静无声,门外的两人偶尔看看快要天亮的天空,偶尔谈谈今日来的想法。婚礼一日日接近,也不知妖界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一个妖皇不好好在自己宫里头呆着,却整日整日地往魔界跑来,他自己想想是有些不对。
可仅仅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往这边跑,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这里,他的整颗心便也是在这里了。
“皇,您这样不顾妃子们的反对跑来这里,不怕被哪个脾气大的关在门外吗?”竹怜看着靠在墙边的妖皇说道,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妖千钰看他一眼,似乎是在责备竹怜不解风情,“之前是之前,以后是以后,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她们敢那么做,我也敢让她们尝一尝被贬为平民的滋味。”
在妖界,若是被妖皇贬为平民,那想要活下去的机会着实渺茫,那必定是众叛亲离的一生。
竹怜不说话了,他想他的主子大概是真的找到了一段可以相守相知的感情,而这段感情并不需要别人来操心,他自己要做的便是保驾护航,为妖皇斩尽所有荆棘。
想起来当他还是一株青竹的时候,修为不高,也是洁身自好地遗世独立,不去管人间的凡事也不去掺和妖怪之间的争斗。他不想辛辛苦苦修炼几百年,道行却会在了掺和别人的这件事情上。
可被人砍断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是怕了,他没有反抗的余力。对方是只修为比他更加强大的妖怪,他反抗了,脉络断了数根,差点魂飞魄散。要不是那日妖皇正好路过,给了那只妖怪一顿教训,他恐怕是难逃一死的。
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修成人形的时候就整日里跟着妖皇了。
地平线上的那一缕光辉终是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太阳渐渐升起,染红了天边的云彩,那花儿仿佛也苏醒了一般,悄悄抬起了头来接受阳光的沐浴。
阳光溜进半开的小窗里,照在了那一处小桌上,无数的尘埃在阳光里欢呼跳跃,然后飘散开去。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一声一声不急不缓,很是有节奏,被窝里的小人儿皱了皱眉头,一翻身踢了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见里面似乎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很有耐心又敲了几声,当敲到第五声的,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站在门口的他也是站在了阳光里面,墨发白裳,那素色的衣摆上似乎还看得见流云图案,丝丝绕绕的透着一种精致。素白的手被阳光这么一照,也是白的近乎透明,轮廓分明的手指轻轻扣在门板上。
“瞳儿,再不起床,我就要进来了。”见她还不出来,白君很是无奈,他知道瞳儿不会因为被叫起来而生气,却是会因为不带她出去玩而和他闹别扭的。
床上的璃瞳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当中没有什么反应,一床锦被也是被她揉踹地满是褶皱乱糟糟的,她还睡得横七竖八一点美感都没有。
看到这一切之后的白君更是无奈地摇摇头,长时间疏于管教,迟早是要惹出什么祸端来的。
“瞳儿?”他站在她床边,覆手而立,像极了一个严格的老师。
璃瞳只觉得睡梦之中好像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声声呼唤,打扰了她的安宁。静静一听,这声音好像是在自己耳边,而且像极了他的。
似乎是有点反应了,她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小嘴唇也有些不耐地撇了撇,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再不起来,可就要错过游玩机会了!”他重了声音,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丝光线,床上也是投着他的阴影,盖住了璃瞳小小的身子。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痛点,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床边站着的人影,脸庞隐在阴影里有一瞬间看不真切。
“醒了?”他温柔一笑,俯身将垂到在地的锦被又放床上去,将床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这小丫头就是太活跃了,连鞋子也是放的乱七八糟的,一只在床边另一只被踢到了床下,只有高高的后脚跟鞋帮子卡住了最底下的床沿,不至于整只鞋子被踢到床底下去。
似乎是适应了一会儿,璃瞳揉揉眼睛,“早啊白君。”
她糯糯的声音让白君脸上的严肃终于绷不住了,淡淡地笑了笑。白白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揉搓着自己的眼睛,看样子昏昏欲睡。
“昨晚上太兴奋了很迟才睡着呢。”说着打了个哈欠,不顾白君在场,丝毫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却也是有着一点都不做作的率真。
床上的小人儿坐直着身子,因为刚刚醒来,所以头发也是乱糟糟,拆了的团子头已经披散了下来,头发已经长到的了肩头,只是显得稍微有些凌乱。
“什么时辰了?”她说着打了个哈欠,身子有些东倒西歪的,白君忍不住伸手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她,没成想她朝着一边直直倒了下去。
还真是有呼呼大睡的打算。
“辰时。”白君摇摇头,他之前怎么没有见过璃瞳这幅想要睡觉的样子,看样子昨天晚上是太累了吧。
想着便踱步到了脸盆架边上,盆里面空空如,铜镜上映出他的影像,头发被玉带束在头顶,低垂着眉毛,不知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来,是一个白色的瓷瓶。去了塞子,往脸盆里倒了一点。
那一滴晶莹的水离开瓷瓶口子,正随着重力往下落。从那一滴水中看去,白君的身影被放大了无数倍,等到落到水盆里的时候,突地将没过了脸盆底面,水足足漫到了一指深才缓缓停下。
水盆里的水渐渐平静了下来,映着那一处自小窗进来的阳光,看不出一点杂质。
“哇,这是什么水啊?”一边的璃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床,站在了白君边上,那高度很轻易地就可以看见水盆里面的情况。
“天山灵泉。”白君将挂在架子上的面巾取下,放进水中整个浸湿了,“我不过是施了个术法,便于携带。”
这边说完,手上的动作也差不多了。将面巾拧干,然后俯下身子替璃瞳擦着脸颊。
“唔。”本能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脸上湿湿润润的,很是清凉舒爽整个人也都精神了起来。
白君也是控制好了力道轻轻地擦去,却是在她的眉眼上停留了一下,手指划过,感觉到了一阵阵灼热感。只是一瞬便也是移开了自己的手,继续将这张笑脸擦干净。
“好了。”他将面巾洗好挂好,又拉着她到窗边坐下。
“白君,我能去外面玩吗?”璃瞳乖乖坐在凳子上,这桌椅专是为她做的,所以她的脚刚好可以够到地面,反倒是白君,微微弯着腰帮她梳着头发。
“你想去哪?”木梳在她乌黑柔软的发中划过,一下又一下,目光中温柔一片,白皙的掌乌黑的发。
璃瞳看着窗外的那棵桃树,不时有几片花瓣落下来,粉色的很是好看。当年的她也是这般寂静无声地落着花瓣,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每当春天便发了芽,生了苞,然后静静生长着开了花。到了春末,风一吹,她的花儿就落了下来,落了一地。以至于后来风一吹,她只感觉到一阵阵的冷意。
她不结果子,没有想过结果子。
后来,叶子全数飘落,到最后一片枯黄也落下的时候,雪花也跟着落了下来,洋洋洒洒地落了她一身。那时候真冷,也不见有东西过来她这里取暖。冬季是最孤单寂寞的时候。
白君知道这孩子看着那树,又没有说话,准是又出神了,却不知道她想了什么东西。他不会去肆意看别人的记忆,那是偷窥。
“我们去月老那儿如何?”看着两个成型的团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看了看似乎少了点什么,于是又动手加了一圈绿色的边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刚见面的时候,他也曾经帮她梳过头发。那时候的她坐也坐不住,就连梳头发也是不老实,小小的身子动来动去的不安分。如今那么安静,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好啊!”璃瞳欢呼了一声,“那两个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认识我!”
收拾好了两人出门,一大一小,打手拉小手。璃瞳今日穿了一身白,只到手肘处的袖口边上点缀了一点绿色的花纹,衣襟上也是有一些淡淡的绿色。与来时的那套不同,下身的裤子变成了长到小脚出的裙子,这让几乎没有穿过裙子的璃瞳有那么一些不适应。
湛蓝的天空中飞过几只漂亮的鸟,那尾羽出拖着两三根长长的红色的羽毛,有几只是绿色的,有几只却是包含了红色和绿色,看上去美极了。那尖尖长长的喙一张一合,发出几声悦耳的啼鸣。丰满的羽翼强而有力,有时候低低的滑翔着,等到出了这个地,便是用力地扑棱几下又飞了上去,然后飞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路上白君都拉着璃瞳的手,跟她讲着这里的一切,人间有四季,可天界温暖如春,不见悲秋也不见寒冬,只是冬天的时候还是会下一两场雪,那时候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聚在一起饮酒作诗或者游园子逛一下天界各方。那时候有些清冷的天界才会热闹起来。
“我想看天界的雪,一定很漂亮!”璃瞳望着白君,眼睛里有着兴奋的光芒。
“现在还不到下雪的时候。”白君淡淡地笑着回应,他比她高很多,与她说话的时候却总是俯着身子,有时候干脆蹲在她面前,与她平时,与她十分亲近。
脚下这条小路平整地延伸至远方,路边或是草坪或是竹林,又或者是另一条通向别处的小路。璃瞳觉得这天界简直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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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童鞋问白君到底喜欢谁呀,表示很迷茫呀!
作为亲妈只能分析一下,与白君有过对白的墨舞觉不可能是白君的心上人,骨氏两姐妹的几率也很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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