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寿宴风波宛如一场强烈的地震,给帝国上下造成了翻天覆地的影响,直到一个多月之后,仍旧余震不断……
其一,帝王自从寿宴过后,就一病不起,除了一些特大事件,从此不早朝;并颁布了一封罪己诏,将这些年昏庸无道的所做所为一一阐明,引得天下哗然;为正天道,帝王亲自下令三司重查海都旧案,很快便真相大白,洗刷了蒙尘在万千忠魂上的冤屈,且恢复了海都王族的旗号和封地。
其二,仁德的高厚文死后,十八岁的皇五子高厚德入主东宫,亲临朝政。虽然新太子各方面与高厚文相比,犹如云泥之别,但在德高望重的国老苏赫的辅佐下,倒也能稳住大局……帝王此举,似乎有托孤之嫌。
其三,凌欣长公主自那天过后仿佛变了一个人,父皇的暴虐,皇兄的枉死,帝国的黑暗……无一不让她感到心如死灰;这座四面高墙、富丽堂皇的皇城,也在她的一念之间变得如同监狱一般,压抑得令她喘不过气。
其四,海都旧案重申过后,朝廷需要委派一名举足轻重的皇室宗亲带着大赦海都的诏令,前往海都重整海都王族的旗号和封地。于是,迫切想要远离帝都的高敏,便主动接受了这个重要的任务,择日率队前往海都……
东宫殿内。
太子高厚德慵懒的卧在榻上,莺莺燕燕环绕身边,有轻歌曼舞的,有揉肩按摩的,有斟酒递杯的,完全就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这时,正在递酒的宫女被色心大起的高厚德揽住柳腰正欲调戏,岂料宫女吓得一激灵,酒杯脱手而落,正好撒了高厚德一脸……
“该死的东西!”
气急败坏的高厚德登时破口大骂,不由分说地用力拽过宫女的手臂,宫女身形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段时间高厚德刚刚亲临朝政,本该是他最膨胀的时候,岂料,帝王竟然安排了苏赫给他辅政。
这个老不死的家伙仗着自己位极人臣的国老身份,时常对他指指点点,有时甚至敢当着百官的面驳斥他,教导他……
这令他感到颜面尽失,觉得自己好似傀儡一般百无一用。
然而,尽管高厚德能感觉到苏赫其实打心眼里瞧不上他,觉得他处处不如前太子高厚文;可他如今地位未稳,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快,也不敢轻易撕破脸皮,与苏赫作对。
这不,压抑许久的高厚德才回东宫不久,尚未来得及平复下心中的怨愤,好好的感受一下快乐,就被宫女撒了一脸的酒,怎能不大为光火?
要知道,当初身为皇子的他就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劣迹斑斑,心理上似乎还有些扭曲变态。
面目狰狞的高厚德起身取过一旁的佩剑,就要将这个冒犯他的宫女就地处决……
一旁的心腹太监拦在高厚德的身前,脸上挤出一抹和气致祥的微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殿下,怒不得啊。”
“唔——!”
太监话音未落,就被长剑捅穿了肚皮。高厚德抽出红刃,一脚把太监踹翻,骂骂咧咧道:“你他妈的跟谁俩呢?”
我去?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啊?
心腹太监痛苦地捂着滋滋冒血的肚子,不多时便一脸憋屈的去了……
起名有种玄学,诸如五行缺金名为鑫,缺木名为森,缺水名为淼……由此看来,这货名为厚德,属实是挺缺德的。
眼看癫狂的高厚德就要大开杀戒,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传唤太监尖锐的声音:“长公主殿下到!”
殿内的高厚德闻言,顿时有些慌乱。虽然他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但是长姐从小带给他的威慑力犹如附骨之蛆,一时半会是没法消除得了的……
更何况,这个心理扭曲且带有受虐倾向的变态,似乎对这个美丽且强势的姐姐有种异样的情愫……
高厚德暗暗吩咐殿内的下人们把现场收拾好,趁着来人未到,急急忙忙地打开门,主动出殿相迎。
当看到在太监的引领下走入院中的凌欣长公主,高厚德立马换上一副热切的面孔,屁颠屁颠地凑上前去:“皇姐,今天起了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
高敏屈身行了一礼,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身前的高厚德……他的红色蟒袍上似乎溅到了几滴血迹,莫不是又杀人了?
见状,高敏不由得皱了皱眉,脸色也沉了下来……
然而,高厚德如今已入主东宫,高敏碍于身份,已不好再像从前那般当面斥责他。
想到此处,高敏只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皇兄死后,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偏殿内,高厚德听闻高敏今日前来作别,不久就要启程前往海都,神色间满是不舍:“海都那样的南蛮之地凶险万分,我随便差个人过去走走程序即可,何须姐姐辛苦跑这一趟呢?”
高敏原本有好多话想与这位未来之君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期盼他不要再像从前那般顽劣,多听听大贤者苏赫的话,像皇兄高厚文一样广施仁政……
可眼前的高厚德像个心智不全的顽童,高敏还没说上几句,他便开始感到不耐烦了,随即把话题岔开。
高敏心下暗暗叹息,回道:“此去海都非同小可,事关天下民心所向。为了帝国的安危,也为了太子殿下将来能够坐稳九五之尊,我们怎可怠慢?”
闻言,高厚德不再执拗,然脸上仍显出几分不快:“姐姐,那你要答应我,处理完事情后,一定要尽快回来,好不好?”
高敏的神情一阵恍惚……
回来?
帝都已经不是从前的帝都了,她还回得来吗?
高敏此去海都,代表的是迟来的正义,亦是皇室的救赎……
可事到如今,星火渐成燎原之势,帝国的忏悔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