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了;所以当他的身上挂满了标签,真相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秦空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幕后真凶,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辩驳,但是……
牧尘的猜测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想法,说不定能就此改变宿命的轨迹,还牧尘一个圆满的结局。
只不过,秦空似乎有了要出卖自己的打算……
秦空近乎哀求地说:“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还请你暂且不要声张,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再给我三天时间,当我把手头上的这些事情处理完,还永州百姓一个安康,我自会去赎罪的……”
啪!
牧尘重重地甩了秦空一记耳光,后者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不及牧尘心里绞痛的万一……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都认为你是圣堂学院里最聪明的人,怎料你竟愚蠢到干出这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秦空垂眸道:“为名,为利,岂不都是理由……
眼下,还请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一旦我栽了,资金链一断,运送物资的镖队也将停滞,届时永州城里还会死很多人。
大局为重,你暂且按下心中的疑虑,三天之后我会用行动给你一个完满的答案。”
牧尘踌躇半晌,终是仰天长叹了一声,怀揣着满腔的愤恨转身离去。
秦空怔怔的目送着他离去,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言多必失,他担心牧尘又察觉到什么,自己的计划瞒不下去了。
秦空心里思绪万千,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个大傻子,你说他聪明吧,他竟然能怀疑到秦空的头上。
想想也该知道,秦空家财万贯,何至于为了挣这几十万银元的国难财,冒着生命危险,赶来前线救灾;
可你说牧尘脑子不好吧,他又能将整个事件梳理得有理有据,从而怀疑到秦空的头上……
也因此给了秦空一个能够改变宿命的契机。
……
三天转瞬而至。
天色渐暗,空中又下起了鹅毛大雪,洒满了整个大地。披上雪纱的黑夜,终于出现了轮廓。
牧尘独自坐在帐内,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虽然他已不想再见到那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但是他迫切的想要听听事情的真相……
眼看约定的时辰将至,已有几分醉意的牧尘开始显得有些不耐:这个混蛋,该不会是放了鸽子,畏罪潜逃了吧?
逃了也好……
最好永世都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绝不会再念及旧情!
这时,洛樱匆匆地闯进了营帐,身上落满了白雪,一进门便气冲冲地叫道:“牧尘,你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喝酒啊?
秦空不见了!
今日午时过后就没人再见到他了,整个军队营寨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牧尘又举起一杯酒,悠然地说道:“意料之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洛樱走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一把泼到他的脸上:“你他妈喝傻了吧?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秦空失踪了!秦空啊!就是你那个肝胆相照的兄弟!”
牧尘揉了揉有些发鸣的耳朵,说:“听到了,这么大声作甚?没聋都要被你吼聋了。”
看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洛樱不由得一愣:“牧尘,你是不是知道秦空去哪儿了?”
牧尘说:“他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他这一走,八成是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了。”
洛樱皱了皱眉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牧尘有些惋惜地看着她,啧啧说道:“可怜的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情实意所托非人啊。
当然,院长,苏赫,还有我们调查组的所有人都被他欺骗了。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城府竟然能这么深呢?”
洛樱掌心唤出一道冰晶,沉声道:“牧尘,你最好把话给说清楚了,不然我就把你冻成冰雕让你冷静冷静。”
牧尘没有理会她的威胁,侧躺在床榻上,神情漠然的说起三天前与秦空之间的谈话……
听罢,洛樱也怔住了:“你的意思是,秦空是这场瘟疫的阴谋者之一?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啊?”
牧尘道:“兴许是为利,或者是为名;你可能不知道,短短半个月,他便挣得了八十多万银元……”
洛樱呐呐地说:“可是……有哪个为了发国难财的坏蛋,会将自己挣得的钱尽数捐了出去,用作永州灾后安置百姓的善款啊?”
“……你说什么?!”
牧尘猛得腾身而起,瞪大的双眸犹如铜铃一般,醉意霎时也退散了几分。
洛樱说:“今日下午,我们调查组收到了苏大人发来的表彰通告。
秦空以圣堂学院调查组的名义,向永州捐赠了八十八万银元,用作灾后的重建工作。
这件事城里城外都传疯了。
此次善举是以我们调查组每个成员的名义实施的,大伙都因此兴奋不已,方才席间都快把秦空给吹上天了。
你俩倒好,一个躲起来喝闷酒,另一个索性就没影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啪啦——!
牧尘抓起桌上的酒坛重重的敲在自己的脑袋上,霎时间,酒坛支离破碎,牧尘头破血流……
见状,洛樱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安慰说:“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自残解决得了什么事啊?”
牧尘神色茫然地说:“别管我,让我这猪脑子捋捋思绪……
且不论秦空如何得知雪见草是破解这场瘟疫的主要因素。
假如他志在发国难财,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个关键信息,另找从医团队制成特效药后再售卖到永州……利润至少要比收购药草高五倍不止!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这个青史留名的功劳让给了我,让我制出特效药,让我成为拯救永州的关键人物。
其次,在永州瘟疫得到控制后,他又将这段时间收购和运送药草的所得尽数捐出——还是以调查组所有人的名义。
此举既不为财,又不为名,他到底在图什么?
可是,不管他意欲何为,我知道,我是真的错怪他了……”
这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此时蜷缩着身体,潸然泪下,懊悔不已。
洛樱上前给他递去一张手帕,劝慰道:“找到他,跟他诚恳的道个歉就好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介怀的。
来永州之前,我也对他说过,你俩是兄弟,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彼此都应该坦诚相见……”
闻言,牧尘突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坐起身来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洛樱回忆了一会,说:“他好像预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时我只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显得很消沉,并说这件事是他一手造成的。
还说你的困苦皆是因他而起,他能想到给你最好的补偿,就是去扭转宿命的轨迹,避免悲剧的发生……
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牧尘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骇然失色:“你说……这个笨蛋,该不会是一个人去乐天村,找六殿魔王了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