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关后,想要找南宫不花分说清楚,这才从郁秋风口中得知,南宫不花去了西荒,要助飞来峡度过难关,从郁秋风支支吾吾的述说中,他感觉南宫不花此行十分凶险,并且惊闻杨过还带着两老者一同前往。
无论是南宫不花之情,或是杨过之义,乔峰都不能袖手不管,遂请求郁秋风为他带路,要去飞来峡一趟。郁秋风知道乔峰路线不熟,原本要送他回安山的,现在改道去西荒,她有些踌躇不决。乔峰见她有些不情愿,也不想强人所难,便决定自己前往。郁秋风无奈,只好与他一起,顺便也去看看宫主和杨大哥。
郁秋风也只知道西荒所在位置,至于飞来峡在西荒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北荒到西荒十多万里,一点偏差,就会相去甚远。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点也不假。郁秋风才是个仙力境,想要一口气从北荒飞至西荒,灵力难以为继。
虽然飞剑法宝属郁秋风,不过却由乔峰带着她。两人一进入西荒,便落下地面,找人打听飞来峡所在。飞来峡在西荒,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所有武者的梦想。乔峰与郁秋风一连飞了十多日,期间四次下地打听,也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眼看距离飞来峡已不足千里,乔峰为了不再绕路,决定再下去打听一次。之前每次问路,他们没有刻意选择落地点,有人便问。这次乔峰专门找了个集镇,先是落在镇外的河边,再从小路入城。乔峰刚进入街道,便有酒香飘来。
他自入异世后,饮酒不过数次,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原是好酒之人。也不禁想起万古芳,她的百花酒虽醇而不烈,酒后也不伤身,却不太适合自己的口味。乔峰心想,反正要找人打听方向,去酒楼是最合适不过。顺便还可以喝它十碗,以解口腹之欲。
反正此处离飞来峡已是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乔峰对郁秋风说,找家酒楼先吃点东西,再顺便打探下路径,郁秋风没有异议,回答说一切听乔大哥的。两人进了一家叫“远客来”的酒家,大概是不到中午的缘故,里面十多张酒桌,竟空无一人。
乔峰一进入店内,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忙将他们引向靠窗户的位置,问客官想要点什么。乔峰先要了一坛好酒,然后说有什么特色菜肴,各上一些。店伙计答应一声便走开了。乔峰与郁秋风走到桌旁,乔峰半转身对郁秋风一伸手,说:“郁姑娘请坐。”郁秋风应了声:“好,乔大哥你也坐。”
乔峰正要走到对面坐下,一扭头发现身旁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人。这种四方桌,其实有一面抵近墙面,这样能更好地看见外面情形。而实际只有三把椅子,只能坐三个,或三个以下的客人。店小二见他们只有两个人,这才引向靠窗户的桌子。
乔峰进来时注意过整个大堂,确实没有一个客人。他们面朝桌子走过来,也一直没发现有人,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的时间,桌旁便多出一老者。乔峰心中陡然一惊,此人能在自己毫无感知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出现,修为之高,不可臆测,此其一;
其二是,有那么多空着的位置不坐,偏偏要夹在这一桌,显然冲自己而来。乔峰眉头一皱,自己初来西荒,什么时候惹下如此厉害的对手?郁秋风只坐下去一半,屁股还没沾着椅子,这时也发现坐在侧面,一头灰黑发丝,面容平静的老者。
她见乔峰不动,便又站了起来,对乔峰说:“乔大哥,我们换个位置吧。”乔峰伸手虚按:“嗬,不用,你坐吧。”然后转头冲店家喊到:“伙计,再加一坛酒。对了,要二十斤的大坛。”乔峰听到小儿答应后,这才走到郁秋风对面椅子上坐下。
他很清楚,人家既然冲着自己来的,又何必避过,有什么事当场说开就好。再说老者能悄然出现,避是避不过的。这时老者开口道:“近日常听人提起乔峰之名,说是修为深湛,英雄过人。尤其修炼速度,一天一个台阶。至于修为,老夫现下还不知道,不过胆识气概,确实非比常人。”老人面带微笑,声音嘶哑。
乔峰冲老者拱手道:“前辈缪赞了!不知前辈尊姓大名,何以认识在下?”
老者转头盯着乔峰,却不说话。他眼神犀利,目光深邃。乔峰怡然不惧,与老者对视。他看老者的一双眼睛,渐渐地,犹如两个漆黑的深渊,好似吃人的恶魔。乔峰感觉自己灵台魂魄不稳,欲要冲破头颅投入对方眼中。
乔峰一路走来,深修灵力与神识,至于魂力,也就当初在魔域时,利用九幽之水,修炼过那么一次,还很脆弱,难以抵敌这种专门针对魂力的攻击。乔峰有过数次神识交锋,即便如此,他对神识的运用,还很浅薄。而魂力该如何防守,如何攻击,更是一窍不通。
不过他很是明白,如果神魂被吸,将成痴呆。乔峰魂力虽弱,不过神识强大,九块神识盾牌,围绕灵台急速旋转,将魂力包裹住,不让它突围而去。乔峰明显看到,老者的两个黑洞在变大,感觉自己的神识与魂力,都似要冲破脑袋,急速转动的神识盾牌,也让乔峰头晕眼花。
只是乔峰面不改色,依然故我,表情刚毅。老者慢慢地收回功力,眼神复归如常,说:“敢于同海无界放对,确实不同凡响。”乔峰稳了稳神识与魂力,这才应到:“哦?前辈到底是谁?怎么知道乔某在神断谷,与海无界动手一事?前辈今日寻在下,到底何事,还请明说!”
乔峰这是第一次与人以魂力交手,他既没有经验,魂力也弱,自然不敌。不过乔峰也看出来,老者意在试探,并非以命相博。若真是性命攸关之际,魂力不足,可以灵力取胜,因此乔峰知道老者深不可测,他还是面色如常,谈笑自若。
老者不答,而是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要去飞来峡,哪里可是聚集了小半个西荒的好手。尤其谢傲手下那些弟子,个个修为不俗。你此去徒劳无功不说,恐有性命之忧。”老者似乎对他颇为了解,既能跟踪至此,知道他要去飞来峡也不奇怪。
乔峰只是好奇,老者到底何人,缘何对自己的事,如此有兴趣?只不过乔峰两次详询,老者只是不答,他知道再问下去,老者一样不会说。于是干脆不问,说:“飞来峡里有乔某的亲朋挚友,虽然不敌,也是非去不可。”
老者摇头道:“明知不可为,还要固执己见,非是勇气可嘉,不过是徒逞匹夫之能。”乔峰听了心中一动,简短的几句话,可以判别一个人的性格,他认为老者,应该属于以自身为重的人。乔峰生平最讨厌自私自利之人,他不敢肯定老者属于此种,不过心中已经不喜,也暗生戒惧。
只是他听老者说,飞来峡聚集了小半个西荒的势力,心中更是焦急,也不想多生波折。仍旧客气地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乔某一向只做认为该做的事,至于是好是坏,那也因人而异。”
乔峰原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说着说着,不自觉露出一丝冷漠表情。老者也觉察到乔峰的异样,没再说别的,只是淡淡地道:“跟我走吧。”乔峰不解,问道:“前辈要带乔某去哪里?”老者站了起来:“你不是要去飞来峡么?这就走吧。”
乔峰摸不清老者到底是友是敌,若说是敌,一路跟踪过来,不应该在这集镇现身。若说是友,不应该阻止自己去飞来峡。老者既然提出要自己跟他走,无论是否真去飞来峡,也要先出了集镇再说。
万一动起手来,也免伤无辜。乔峰正要答应一声好,只见三个伙计,端着酒菜来到桌前,于是说道:“前辈的话,乔某不敢不从,只是乔某见酒如命,不如喝完这两坛酒再动身,前辈以为如何?”乔峰后来叫的一坛酒,本就是要请老者。
在乔峰说话时,伙计已经摆好酒菜退开。老者怔怔地看了乔峰一眼,他觉得乔峰这份镇静与从容,很有王者风范,不禁哈哈一笑:“好,乔峰之名,果然不是虚传。短短几年,便搅动人族风云,确实气度不凡,老夫就与你痛饮一番。”
所谓一人不饮酒,二人不赌钱。乔峰喝酒最怕寂寞,先不论老者用意如何,能与他畅饮,当不孤寂。乔峰等老者重新坐下后,举起坛子,喝道:“干!”也不管老者喝与不喝,仰头一口气喝了一斤多,放下坛子忍不住叫道:“好酒,痛快!”
其实这种小镇,哪有什么好酒,只不过他久不知其味,已经分不出好赖。郁秋风瞪着眼睛说:“乔大哥,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这般喝酒,你不呛得慌么?”乔峰爽朗地大笑道:“乔峰嗜酒如命,又岂会呛得慌!”
老者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喝酒,虽说修武之人不惧酒性,可多喝无益。他也只是抿了几小口,如乔峰这般豪爽之人,实不多见。老者领着乔峰与郁秋风出城后,依旧埋头向前,并没有从空中飞行。
乔峰开始也没多问,默默地跟在身后。直至行了十多里,翻越一座土山时,乔峰这才忍不住喊到:“前辈,乔某有事在身,先行告辞了。”老者原本说,要带二人去飞来峡,走了十多里,还在地下步行,显然不是真的要去飞来峡。乔峰知道多说无益,干脆告辞离开。
老者听了乔峰的话,并不转身,而是后退一步,毫无征兆地反腿一脚,直踢乔峰小腹。两人相距本有数丈,老者一步退到乔峰面前,那一脚是既快且狠。乔峰在老者身形普动时,便有所防范,当下双手虚压,要封住老者那一脚。老者不等一脚踢实,忽地凌空跃起,另一只脚,同样既快且狠地,攻击乔峰头部。
乔峰本要侧头避开,哪知老者收回踢向小腹那一脚,改为踢向另一边脑袋,变成双脚夹击头部。同时老者弯着腰,伸出双掌直拍乔峰小腹。老者这连环三脚,快捷绝伦,中间变招,更是匪夷所思。原因无他,人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还能让身体转动自如,确实超出常理。
尤其当老者面朝下,背朝上时,整个人与地面呈平行状,还能弯腰出拳,这简直非人力可为。只不过老者前面连环三踢,都是虚招,最后两掌才是杀手。乔峰对于这种超出人体本能,像飞鸟一样自由灵活的悬空变招,也是始料未及。
应接不暇之余,乔峰只好选择后退,不过他退多少,老者便进多少,竟能如影随形。这时候临场应变,比修为来得更重要,乔峰随机应变,霍的转身,背对老者,学着老者模样,撩腿反踢老者头部,同时伸双手格挡老者夹过来的两腿。
这已经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老者如果双掌不变招,乔峰小腹被击中,受伤难免,不过老者也难逃一脚之厄。乔峰虽然兵行险招,只是当此境况,确属最佳选择。老者显然不想两败俱伤,收回双掌,一个翻身,仍旧与地面平行,不过面朝上背朝下,再凭空提升一尺多,以自己的头部,撞向乔峰后脑。
后脑比较脆弱,若是撞上了,肯定会吃大亏。乔峰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弯下身子,右掌从腋下穿过,拍向老者背部。老者在空中一连攻了十多招,这才翻身落地。却并不停手,仍然连环出击。乔峰尽展所学,见招拆招,竟然是遮拦多,反击少,十招之中,顶多有个一两招反击。
两人都不加灵力,只凭招式。乔峰久已不用这种近身短打跟人过招,不过曾经所学,各种拳脚功夫,无不一一浮现脑海,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