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翀在舒心兰动手的时候就动了杀心,童玉青朝他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俞翀会意,还真的就在那站着不过来了。
舒心兰是真的发了狠,两只手犹如铁铸,顷刻间童玉青就变了脸色。童玉青在挣扎间故意抓花了那两只掐着自己的手臂,舒心兰毫无知觉,反而因为她越来越难受的样子越发的兴奋起来。
俞翀看得心一揪一揪的疼,藏在袖子里的两只拳头握得死紧。忍无可忍想要出手时,又见童玉青微不可查的朝他摇了摇头。
简直就是胡闹!
俞翀指尖藏着一枚暗器,冷厉的目光死死盯着舒心兰。看着童玉青越来越苍白难受的面孔,他再忍不了,暗器出手前一刻,突然有人冲进来拽走了舒心兰。
“谁啊!不想活了是不是?”舒心兰一个巴掌直接甩了过去,不想那只手却被人狠狠抓住。未等看清楚那人是谁,舒心兰直接就被人甩了出去,仰面跌躺在了地上。
童玉青后怕的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喘的急了,又咳得像是要把胸腔里的东西都咳出来。
俞翀心口一紧,抬脚就想要上去,却见童玉青朝他瞥来的一眼清明无恙,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惊恐,他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舒心兰摔得哎哟直喊,她的贴身宫婢才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把她搀扶起来,一面指着这闯入殿中的人斥喊:“大胆!你是何人?后宫之地岂是你等能随便进来的?还伤了兰妃娘娘,你怕是不想活了!”
这宫婢说完这一通之后,又朝着外头大喊起来:“来人呐!有刺客!有刺客伤了兰……”
“啊!”
只听舒心兰一声惊叫,才刚刚被扶起来的身子又瘫软在了地上,同时间那宫婢的整个脑袋都被削了下来,咕噜滚到了殿门口,拖得长长一条血迹。
舒心兰那一声惊叫就没断过,惊恐的目光从断了头的宫婢转到闯入殿中的人,看清他的模样之后,惊叫声戛然而止。
“是你?”
骆衡没理舒心兰的话,只是把剑收了回去。“来时殿下吩咐属下,说如果能见到兰妃娘娘,一定要带他问声好。”
舒心兰浑身一颤,仿佛看见了恶鬼,慌不择路的就逃了出去。
骆衡不屑的冷哼一声,目光略过童玉青,直接落到站在旁边装成小宫女的俞翀身上,看了两眼后直接朝着俞翀就走了过来。
童玉青的心颤了颤,幸好今早俞翀给她易容时也顺带把他自己的面容稍加改变了些,否则骆衡这一眼怕是早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骆衡走到童玉青跟前时突然站定不动,只是用两只阴鸷的眼盯着那宫女问:“我在这都杀了一个人,怎么也不见你害怕?”
俞翀细柔着声音,不卑不亢道:“奴婢以前是服侍前皇后的。”
“听闻黎国的前皇后最喜欢残虐后宫妃子,难怪你个小小宫婢看见这等场面还能如此淡定。不过……”骆衡脸色骤然一沉:“不过我突然出现,难道你心里就不好奇我怎么进来的,又是个什么身份么?”
俞翀抬起头,当着童玉青的面儿竟然能憋红了脸。“昨日在偏殿中还是奴婢给公子添的茶水。”
童玉青眼角狠狠抽了一下,他这也是从子华身上学来的吧?
这么一说骆衡果然是有些印象。还想要再问一些,又见凌风疾步跑了过来,面色焦灼的在骆衡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骆衡脸色一变,抬脚就冲了出去。凌风扫了童玉青一眼,赶紧的跟了上去。
俞翀皱了皱眉,又走出殿外叫人来把那宫婢的尸体给收拾了。殿里除了一些血腥味之外,干净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童玉青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又怕隔墙有耳。
“他们已经走了。”俞翀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不好。
童玉青拍拍屁股站起来,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难怪我昨天提起他来你竟然一点儿也不惊讶,原来是早就给人家送过茶水了。”
俞翀脸色有些不好,幽深的目光盯得童玉青有些心虚,干脆直接招了。“舒心兰跟铃公主认识,那跟成子睿也一定认识。骆衡既然跟着过来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理。况且她刚才也说了,现在晋立夫最宠的是她。不管她对铃公主有多大的仇恨,在我看来她就是最好的棋子,她总有能用得上的一天。”
俞翀一早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也知道像舒心兰这么情绪的女人一定是最好利用的,可他还是不能容忍别人伤了童玉青。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你来做,还是你一直以为我俞翀就是这么无能的人?”
看他真的生气了,童玉青只能收起了玩笑。“骆衡认不出我,舒心兰认不出我,就连成子睿也认不出我来,换做别人,你觉得这事儿能成么?我知道你手下能人众多,但这条路我已经走到这儿了,不能前功尽弃。”
“再有下次,你就乖乖给我回去。”
俞翀找了个机会把舒心兰跟铃公主的事情给她提了提,她这才知道舒心兰痛恨铃公主的原因。
原是舒心兰心仪成子睿,偏偏又在小事上得罪了铃公主。铃公主骄纵,跟成子睿关系又亲近,三言两语就说的成子睿把舒家给整没了。后头才听闻舒心兰来了黎国,没想到竟然还成了晋立夫最得宠的兰妃。
家破人亡,舒心兰简直恨死了铃公主。
“听你这么说,舒心兰跟铃公主应该也算不上太熟。”
“是不太熟,用不着太忌讳。”
童玉青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一闪流光,俞翀就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没说自己的打算,反而是想起一个问题来。
“舒心兰说晋立夫不在黎国,那他去哪儿了?”
“我们离开的第二天,晋立夫刚好到禾阴郡。”
童玉青通透,当即就想明白了。“他要去见成子睿?”
俞翀点头,“我让子华去刺杀成子睿,这一面他们根本就没见上。”
“所以今日骆衡才会匆匆离去?”
俞翀又点头,片刻后沉下脸来。“你在担心成子睿?”
童玉青怔了一下,哑然失笑。“你这吃的哪门子的醋?成子睿就算没有骆衡在身边,那也是个不好近身的人。我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子华。”
俞翀脸色更加难看,“原来你在担心子华?”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脑子里都想得些什么?这哪儿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淡逸雅然的俞二爷了?”
他把她的手抓到手心里,又把人拥进怀里。
“俞家完了。刚才收到消息,说俞文意因为我跟庆安的关系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俞家十日后满门抄斩。”
虽然知道成子睿留不得俞家,但没想到这一日竟然会来的这么早。她当初就是为了要弄倒俞家才进的门,没想到俞家终于是完了,罪名却是因为通敌叛国。
俞翀平淡到不起一丝波澜的语气反而叫童玉青听得难受,虽然他说自己跟俞家没什么关系,但是童玉青明白,俞府怎么着也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哪儿能是这么轻易就放下的。俞家老爷子,还有她苦命的阿娘,统统都是深刻在他心中的回忆。
她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的掌心里,什么话都没说。俞翀心里又软了软,把她拥得更紧了些。
“明日我要去见卓长东,你一个人在宫里小心一些。”
童玉青往他怀里拱了拱,乖巧的应了一声。
“嗯。”
翌日。
俞翀离了宫,径直去了都城里的一家酒楼。卓长东早早在雅间里等着,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
“二爷。”
俞翀点了下头,坐下后先开了口。“晋立夫回来了没有?”
卓长东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刚回来。最近传出的国库空虚一事,黎国各地的百姓闹得有些大,更有边境不稳,时常有战事发生。来时听说他召集大臣议事,想来应该是要想对策。”
见他锋锐的目光扫向自己,卓长东又说:“晋立夫在去禾阴郡前曾交代给我事情,照着形成我这会儿还未回京城,自然不能在他面前出现。不过我已经在朝中安排了人,他们议事的内容稍后会给二爷送过去。”
说起这个,卓长东又问了一句。“二爷现在并没有跟公子在一起,那一会儿这消息我是要送给公子,还是送到二爷现在的地方?”
“送到庆安那里去。”
卓长东颔首,“二爷现在所在何处?要不要我做下安排?”
俞翀摆手,“不用,我自有安排。”
他直接站了起来,又突然想起一事。“你见过公子了?”
“见过了。”
“公子对于我们安排进宫中的人,是怎么跟你说的?”
“公子只说要我多加关照那位姑娘,其余的话并未多言。”
俞翀点头,“那你就听公子的。”
童玉青听着俞翀的话,乖乖在殿里哪儿都不去。之前在霜轩殿外等着的那位嬷嬷突然过来,说要童玉青移步到霖沅池里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