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剑拔弩张叫一屋子的人都惊住了,庆安是公子,是将来的国主,有脾气是应该的。童玉青尽管是俞翀妻子,被尊一声夫人,可在庆安面前还是低了一等,敢跟庆安这么猖狂,确实是放肆。
给她易容那个忙跑过来,小声陪着不是。“公子夫人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利。原本这容貌是能坚持一个月叫人看不出破绽的,可今早属下才发觉有一样东西丢失了,这易容效果就做得差了些。所以这……才只能半个月……”
哪有这么恰好的巧合!
心里像是已经有了答案,童玉青直接就把目光定在了云昭的身上。云昭眉梢一挑,清冷傲气的笑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以为那东西是我偷的?”
给她易容的那个连声道:“不可能是云昭姑娘,我这东西都是随身带的,而我也是今早上才到的禾阴郡,再次之前从未见过云昭姑娘。”他停了停,有些艰难的开口说:“怕是在路上丢了吧……”
“混账东西!”庆安的脸都能滴出墨汁来了。“当初在我面前承诺万无一失,现在却说只有半个月时间。童玉青性命是小事,被晋立夫发现灭了咱们一窝还是小事么!”
童玉青冷脸笑了起来,“一窝?你当你们是什么,山匪么?庆安,我愿意帮你那是因为事关我夫君的性命,但不代表你可以轻践我的性命!这事儿我不干了,你们另找高明!”
顾不得屋里接个人的脸色,她转身就走。快到门口时云昭一把将她拉住,厉声道:“你说不干就不干了?要不是因为你说了这事儿,公子现在早找好了人。现在这么个紧要关头你又说不干了,你让公子上哪儿找人?我看你根本就没把公子放在眼里!”
明知道庆安最在意这个,云昭还敢说这个,根本就是在挑拨离间。
“松开!”童玉青把自己的手拽回来,懒得再跟云昭计较,只是冷眼看着庆安,说:“我当初是答应要去办事,可没答应要这么去送死!”
“此番任务艰巨,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你还真当自己是出去玩儿的么?”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路上就耽误了十日不是送死是什么?”童玉青步步逼近,云昭一直维持的清冷被她逼退了好些。“我看根本就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所以才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
云昭双眼一立,“童玉青你什么意思?虽是你介入我跟二爷之间,可我也从未说过什么。你现在是夫人,我争不过你,可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
童玉青嗤笑,“云昭,如果你没说这番话那我还真的要信了你了。”
云昭神情一变,看见庆安望着自己的阴鸷神色后心往下沉了沉。她咬咬牙,抵死不认。“我看你根本就是胡搅蛮缠。”
“公子!”门口匆匆来了个人,对着庆安说:“现在该出发了,晚了怕错失机会。”
“这……”给童玉青易容的那个丧着一张脸,“公子,时机耽误不得,要不先请夫人上路,我随行跟着,等到了黎国再找个时机混到夫人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童玉青心中连连冷笑。先不说黎国到处都是晋立夫的眼线,而她顶替铃公主和亲必然要在晋立夫身边的。要是这么好混过去,那哪儿还轮得到她上场。
庆安他走到童玉青身边,语气坚决。“事已至此,你只能上路了。”
说完这些,庆安又抿唇沉默片刻。直到来人又催了一遍,他才又开口嘱咐道:“一路小心。”
“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
说罢,童玉青一甩云袖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庄子,早有人备了马车,童玉青直接上了马车,咬牙不做留念。马车刚转了两个轱辘突然又停了下来,隐约能听见吸气声。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车帘子就被人掀开,俞翀带着愠怒的脸就出现在了童玉青的眼前。
童玉青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俞翀直接跳上马车,移开目光沉声说了两个字。
“走吧。”
她心沉了沉,讨好的想要去拉俞翀的手。俞翀不着痕迹的避开,再不看她一眼。
如果俞翀今天才知道是由她来抵上铃公主替身的位置,必定不会只是赌气不理人的样子。所以那天他才会说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他怕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童玉青规规矩矩的端坐在他的对面,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这张脸只能坚持半个月的事情。万一这一次出了意外……
“夫君。”
“夫君……”
……
“俞翀!”童玉青扬声喊着他的名字,终于得见他转过脸来看着自己。她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从何说起,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句:“你放心,我就算是杀不了晋立夫,我也能帮你把那个叛徒揪出来。”
她说完这番话后俞翀的脸色越发冰冷,再不是以前那副温润的模样。
童玉青如鲠在喉,干脆也不再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沉默。
过了片刻马车就停了下来,外头的人说地方到了,催着童玉青下车。她看向俞翀,见他依旧还是刚才那副样子,始终都没看她一眼。她心里难受,可也知道这是自找的。
“你等着我,等我回来。”
说完这八个字,她弯着腰的就要下马车。突然有人拽了她一把,紧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拥抱。
“你说你听话,可是你哪次真真正正的听过我的话?今天要是我再耽误一刻,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童玉青,你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呢?”
童玉青红了眼眶,她就知道他明明生气却还是要赶过来,根本是放心不下自己。他从不舍得说她一句重话,偏偏她一直都是这么任性妄为。
“夫人,咱们不能再耽误了。”
童玉青反拥着俞翀的两只手不由的紧了紧,俞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承诺说:“这一次我不会再把你给弄丢了。你先过去,等子华回来,我会让他到你身边去,好歹有个照应。还有你这张只能坚持半个月的脸,我俞翀定会追查到底。”
童玉青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强忍回去。
“嗯。”
俞翀把她放开,露出一丝浅柔笑意。“去吧。”
童玉青鼻子一酸,才忍回去的眼泪又想要掉下来。她咬着牙下了马车,立刻就有人引着她往前走。刚走没两步,又听见俞翀在后头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头,见俞翀已经站在马车旁边,隔得不远不近的看着自己。
“青儿,照顾好自己,别叫人欺负了你。”
忍了半天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朝着那边挥挥手,转身就已经跑到了前头去。
直到看不见童玉青的身影之后俞翀才跳上马车,沉下一张俊脸,吐出两个冷得能结出冰渣子的字来。
“回去。”
……
和亲队伍在临近禾阴郡时停了一个时辰,童玉青他们在旁边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见和亲队伍里有了动静。
一路护送的林将军骑在马背上,高声喝令着一众兵士,只留下其中两支精兵守着铃公主,其他的都气势汹汹的跟着林将军走了。
童玉青看着远去的队伍,又数了数留下来看守的人。“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有人故意暴露了身份,这个将军是带人追过去了,否则我们也没什么机会。夫人,你且跟我过来。”
童玉青跟着他走到另外一处,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在小堂里见过的弟兄。那几个弟兄脚下睡了个人,她走近一看才看清楚,这是铃公主。
“一会儿我们把夫人送过去之后,一切就只能靠夫人自己了。”这人往她手里塞了一包药粉,“若是有危险,就把这个往风里洒,能保夫人一命。”
童玉青点头,叫这几个男人转过身,她自己则是扒了铃公主的衣服换在身上。弄好了之后才想起来问一句:“这人你们要怎么处置?”
“公子自有安排。”
童玉青点点头,由着他们几个人再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到和亲队伍中。
本是忐忑的心在看见和亲队伍里个个对自己冷漠的态度时又松了一口气,刚刚在扒铃公主衣服的时候,她就瞧见铃公主瘦了许多的身体上满是青紫淤痕,想必在这和亲队伍的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恐怕是成子睿特地吩咐下来,所以这些人才会对铃公主这般冷漠。冷漠到根本就没人发现她足以比铃公主高出一个头的个子,和根本就不合身的别扭衣服。
她独自回了马车上,警惕着周围。片刻后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一道粗矿的声音下起了命令,紧接着马车就朝着禾阴郡的方向行去了。
路过驿站时童玉青就些奇怪,以往官员的休息都是直接到驿站,怎么和亲队伍却像是要直接入城的模样?
百姓们听说和亲队伍进入禾阴郡后都要挤着上来亲眼看看皇家的公主,弄得本就热闹的街道更是拥挤不堪。林将军花着朝廷的钱一点儿不心疼,直接整包了禾阴郡里最好的客栈。
“公主,下车吧。”
外头侍候的丫头声音里没有一点儿恭敬,想必也是个捧高踩低的。
童玉青出了马车,这丫头扶都没扶一把。她倒是无所谓,正准备跳下马车的时候却听见不远处的说话声。她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了一眼,身体顿时一僵。
是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