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翀才刚刚离开俞府就感觉被人盯上了,他身形轻快的快速闪身到附近的小巷里,悄声隐藏在黑暗中。骆衡敏锐的察觉和紧密的追踪,虽未交手却一路追舍,追到京城夜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突然就把人给跟丢了。
望着前头挂着红灯笼笙歌不断的青楼,骆衡皱了皱眉,轻车熟路的就进去了。
骆衡那一双鹰锐般的眼睛不客气的扫过已经意乱情迷的男女们,听见旁边软哝的耳语,耳根子竟然也会泛红。余光瞥见一位只着里衣的男子正勾住一个妖娆女子,女子半个身体都挂在了男人身上。不知道男人说了说什么,女子到了动情时,更是捧着他的脸,就要把唇印上去。
骆衡把目光转到别处,抬脚快速的上了楼。
他人才刚走,妖娆女子就被推在了地上,俞翀黑沉着脸,嫌弃的看着女子。“你怎么在这?”
子华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扶头上快逃散开的发髻,嗔了他一眼。“为了你,我这一路上可是跑死了好几匹宝马才来到这儿的。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这样么。”
说着,她捏着粉拳就捶上了俞翀的胸口。俞翀强忍着想要再次把她扔出去的冲动,“你是不是活腻了?”
他甩开子华,见旁边的桌上搭着一件俗气的绯红色外衫,怕是哪个男人到了兴头上直接在大厅就把衣服给脱了。他捡起来直接穿在身上,这才闻见衣服上一股子的胭脂水粉味儿,呛得人头疼。稳了稳心神,他径直就往外头走。
子华追上来,依旧是一副粘人的姿态,“爷,你去哪儿,带着奴家一块走吧,奴家今天是你的人。”
说着子华就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脸红的往他怀里摸了一阵,最后掏出锭元宝来丢给了旁边一直盯着看的跑堂汉子后,这才笑盈盈的拉着俞翀走了。
来青楼里寻欢作乐的大爷不少,但是对他们这些跑堂护院大方的人就忒少了些。特别是这个时候,大爷们都搂着姑娘上去睡觉了,花厅里要么就是直接喝死的,要么就是没钱又舍不得走的,出手这么大方的人,还真的没几个。
旁边的跑堂凑了过来,眼红的看着这锭银子,“行啊,都这个点了还能钓上个大爷。不过这姑娘眼生啊,新来的?”
傻大哥端着银子笑呵呵的,“管她是不是新来的,有银子就是了,一会儿关门了我请你喝酒。”
“赶紧先收起来,一会儿叫老鸨看见了还不得给你收了。”
“是是是。”
子华拉着俞翀出了青楼之后,一路把他粘到了漆黑的小巷子里。这次不用俞翀动手,子华就已经闪身到旁边去了。
“好好的不做你的俞二爷,你出来做什么?”
“你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我叫庆安联系你。”
见他要走,子华又把他拦了下来。“你这是要去哪儿?”
“七王府。”
子华浮夸的作了一脸,“你去七王府送死啊?”
俞翀抿紧了唇,“就算是去送死,我要把她接回来。”
子华不明所以,“她,谁?”
看了看快要明亮的天色,俞翀再没有闲工夫跟子华耽误,越过她又要往前走。子华一把把他拉住,弯眸道:“是那个叫童玉青的女人?”
他不理,运起劲儿想要施展轻功快速离开。子华轻松一招就将他拦了下来,“这样,你先回府,我去七王府帮你把人带回来。”
俞翀神色微顿,想起昨天接住在俞府的铃公主,心头火一烧起来,额头又是一阵发紧。
见他脸色在一瞬间变苍白了许多,子华拉起他的手就替他诊起了脉。“我都说了去给你把人带回来,你还气恼个什么劲儿?你现在好不容易才恢复成个正常人的模样,要是心火再这么旺,恐怕你还得残废回去。”
“你赶紧回府,一会儿再缠上那条尾巴狗可就难再甩开了。我去七王府,天亮之后你让庆安想办法来老宅里找我。”
丢下这么一句,子华轻点脚尖,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俞翀往青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快速的就离开了小巷。
七王府。
从童玉青被带回王府,她就没说过任何一句话。成子睿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同样是一言不发,就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姿月先给她把脖颈上的伤处理了,又让她把披风解开,准备要查看她后背的伤势。
见她不动,竹云又上来帮忙。童玉青突然推了竹云一把,“滚。”
成子睿挑高眉头,直接上前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披风。披风早已跟伤口粘在了一起,他这么粗鲁的一下,等于是直接在她的伤口上撕了一把。
童玉青疼得浑身颤栗,却还是咬住牙关,倔强的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姿月转到她的后背,看见她越发严重的伤势,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
成子睿把她的身体转了过去,看着她触目惊心的后背,冷怒道:“童玉青你就真的这么想死么?”
童玉青罔若未闻,反倒是意有所指的看着竹云。
竹云明白,童玉青不仅怀疑是她下了药,更是因为童玉青出逃时她往这伤口上摁了一把。
就因为这两件事情让童玉青认定了自己就是有意要害她的人。
成子睿冷沉的目光扫向竹云,竹云咬着唇,规矩的站到旁边去。
姿月心里有几分得意,更有几分轻蔑。
看了看童玉青背上的伤,姿月拿出了包麻醉散来递了过去。童玉青只扫了一眼,冷声拒绝:“不用,你直接来吧。”
姿月意外的看了眼成子睿,见成子睿并无任何反应,便把麻醉散收了起来。她重新拿出那把小刀来在童玉青跟前晃了晃,“姑娘,现在你背上的药性已经全解了,一会儿我下刀的时候姑娘可得忍着点儿,别喊疼。”
成子睿眉头又皱了起来,薄唇轻启刚要说话,却被门外的骆衡给叫了出去。骆衡把事情说完,果真就见成子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姿月你弄好了之后到书房来见本王。”
姿月领命,心中一喜。她还以为从那件事情之后成子睿已经渐渐冷落了她,她除了给人看诊疗伤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了。现在成子睿让她再去书房,显然就是还看中她的。
捋清楚这层关系,她心里的得意又更甚了一些,看着竹云的神情就越发的挑衅。
姿月神色清淡,开口提醒她:“姿月你动作还是快些,否则王爷一会儿又出府了。”
闻言,姿月狠狠的磨了磨牙,心里一急,手上不由的就加快了动作,动作一快,就根本管不得轻重了。
童玉青猛地颤了一下,姿月手里的刀直接往她的背上划了一道细小狭长的口子。
竹云大惊,“姑娘!”
姿月也吓了一跳,成子睿要是在场,她怕是还得要死一回了。
“姿月你怎么做事儿的?王爷这会儿不在你就对姑娘下手?你要是不想给姑娘处理伤口,我可以再去请别的大夫来。”
“别整天用王爷的名头来压我,王爷要真有心杀我,怎么还会把我留到现在?倒是你,下什么手?若不是有人想要害她,她又何至于是这副鬼样子。况且刚才是她自己不要麻醉散的,她这伤这么严重,本来就很疼,既然她这般有骨气不愿意用麻醉散,那就只能忍着疼。这一刀也只能怨她自己乱动,跟我有什么关系?”
姿月越说越有底气,“她不是说自己皮糙肉厚么?这么一点点儿伤口而已,你何必大惊小怪。”
向来从容镇定的竹云难得显露怒色,“姿月,这番话你敢去说给王爷听么?”
“够了!”童玉青咬牙忍着痛,“姿月你不想弄就给我滚。还有竹云你,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竹云缓了缓情绪,闭上嘴巴不说话,规规矩矩的这么站着,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姿月也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七王府里突然乱了起来,说是发现了刺客。姿月神色一紧,握着那把刀就要冲出去。竹云往前横跨了一步挡在她前头,“姑娘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么?”
姿月只得咬牙又回来,不理窗外事,小心又快速的给她处理着伤口。有侍卫过来看了一声,竹云遮住了侍卫的目光,将童玉青牢牢挡住,顺便也问了一句刺客的事情。侍卫随口说了句,是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童玉青焦灼的眼睛又变得空洞无神。她只是一个用来吸引老夫人目光的女人而已,无权无势,对他的大业根本没有一点儿用处。现在他身边又身份尊贵温柔甜美的铃公主,有他能更好利用的身份。
所以他不会来了。
现在铃公主在陪着他,他又怎么会来。
三日之约……
去他的三日之约!
骆衡亲自带人去追,结果才出了王府就把人给跟丢了,只能硬着头皮的来跟成子睿请罪。
“这个刺客是不是从俞府出来同样被你跟丢的那个?”
骆衡后颈一阵寒凉,“不是,身形不像。那个像男人,刚才这个刺客,像女人。”
成子睿沉默片刻,“让铃儿在俞府多留两日,然后盯死了俞翀,但凡她有任何动静本王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