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玉青冷睨他一眼,“王爷又听到什么新鲜事儿了?”
成子睿悠然笑着,“确实挺新鲜。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哪个?”
她把脸转了过来,神色恹恹。“好事坏事都不想听。王爷公务这么繁忙,怎么有这么多闲工夫来打听这些事情。”
说着她兀自就笑出了声音,“不过我第一次遇见王爷时,王爷可不就是在听墙角。想来王爷平日里的冷傲架势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其实跟市井小民没什么区别。”
旁边的竹云听得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成子睿冷眸一扫,竹云只得收了笑,“姑娘这是说王爷亲近百姓呢。”
童玉青没忍住的大笑出声,眉眼弯弯,漂亮极了。
被人消遣的成子睿非但没有发怒,反倒差点儿被她的笑给迷死了过去。轻咳两声掩饰不自在,他重新正了脸色,唇角勾起的弧度仿若邪戾,叫人生寒。
“但这两件事情本王都想说。”成子睿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本王的十四皇妹铃公主好像是看上了俞翀,已经一连两日都歇在他那里,看样子,好事将近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铃儿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就连本王和太子都得要让着她一些,她想要的东西,没人能争得过她。听说铃儿已经进宫求过皇后,要讨一道圣旨赐婚。若是圣旨一下,俞翀就得迎娶铃儿,就会成为驸马,过上比现在好千万倍的日子。到时候,谁还记得你童玉青是谁。”
成子睿冷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敲击在她的心口,把她的心从疼痛撞击到麻木,再到鲜血淋漓。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干净,惨如白纸。贝齿不觉已经咬住下唇,等她发觉时,口中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情绪,张了张口,却只问出了这一句。
成子睿将她的神情细细看在心里,负在后的掌心骤然紧握。
他冷笑,“这当然是好事。”
童玉青心口一痛,低喃问:“那坏事是什么?”
成子睿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有人要杀你。”
她轻嘲道:“是那位铃公主?”
“你怎么不怀疑俞家的人了?”
童玉青艰涩的笑了,“俞家现在忙着巴结你们家的小公主,哪里还有闲工夫来管我。她们已经把我撵出俞府了,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么?如果她们还要赶尽杀绝,你们家的小公主这么聪明,怎么可能闻不到其中的猫腻?”
越说到后面,她心里就越发的笃定。
“所以,要杀我的只能是那位铃公主。”
成子睿沉沉的目光变得灼热,“真是个聪明人。那你再猜,你会不会死在她的手上?”
“不会,只要王爷还护着我,她就杀不了我。”
成子睿笑了起来。“确实是个聪明人。”
他给旁边的竹云打了个手势让她退下,等人都退了出去了之后,成子睿缓步走了过来,直到他的双腿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床沿他才止住了动作。
“童玉青,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但是你这颗心怎么这么野,这么不听话?你就是仗着本王对你有几分兴趣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么?”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被,冰凉的指尖把她激得浑身一颤,身子立刻就变得僵硬起来。
成子睿似是察觉不到,更是直接把一整只手掌都放在了她的后背上。童玉青攥紧了两只拳头,紧要着牙,心里虚得厉害。
这几天为了让伤口好得快些,能尽快的拿了证据跟俞翀离开,所以她也顾不得其他,就这么把自己的背露给别人看了。成子睿每次过来也都规规矩矩,她也就忘了男女之防。
没想到现在……
童玉青在心中大骂自己实在太贱,男人总归是男人,能有几个能得稳住性子的?她已然在心里做好了准备,要是成子睿敢硬来,她要么咬舌自尽,要么跟他一道同归于尽!
那只手慢慢往上移动,到了她伤口旁边时,又直接往侧边滑去。童玉青心口狂跳,两只手臂死死护着胸前的风景。
“成子睿你住手!”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突然就压了下来,带着一阵陌生的气息。他把唇凑到她的耳边,“你叫本王什么?”
童玉青对成子睿本来就避之不及,现在是这么近的距离,看似轻和又暧昧的呢喃里反倒是低沉和冰冷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有种恐惧。
“王,王爷。”
感觉到身下的女人正在微颤的身体,成子睿眸色变了变,突然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童玉青,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你,哪怕你要的是这个天下,本王也都能拱手让给你。但是你要知道,本王能护着你,也能杀了你。”
他放开了她,重新坐直了起来,可是那只手,依旧还在她的背上游离。
“本王要你把俞翀给忘了,一个残废而已,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你若是舍不得,那本王就叫骆衡去把他杀了。本王向来公平,两条路,你自己选。”
童玉青死死咬着唇,极力的将心中的焦灼给压了下去。成子睿重新压下身体凝视着她的脸,见她眼眶微红,又轻柔的给她揉了揉。
“想好了么?”
她手脚发麻,脑袋里简直乱极了。面前的成子睿面色又沉峻了几分,眼中满是不耐。
“我把他忘了,我把他忘掉。一个残废而已,有什么值得我挂念的。”
她颤着声儿的说出这一句话,越发惹得成子睿不快。“看来是不舍得。骆衡!”
“一个残废而已,有什么忘不掉的!”
她喊的很大声,情绪太过激动的她更是一连喊了两遍。成子睿终于满意,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
“这样才是聪明人。”
他起身就走,走的很干脆利落,再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
竹云一直守在门外,把童玉青最后那一句话听得是清清楚楚。她前脚才刚刚踏进来,就听里头有东西落地的清碎声。
“滚!统统给我滚出去!”
童玉青发疯似的擦着刚才被成子睿吻过的额头,直到额头已经通红一片起了血丝也不自知。
良久后她才重新冷静了下来,混乱的脑袋这才恢复了一些些清明。
铃公主为什么要杀她?她早已经是声名狼藉,全天下的人更是已经认定她跟着野男人跑了。堂堂的公主怎么还会对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赶尽杀绝?
思绪渐渐明朗,她突然大大松了一口气。
一定是俞翀,一定是俞翀放不下自己,所以铃公主恼羞成怒,这才要叫人杀了自己?亦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成子睿的阴谋!
一定是。
她动了动早已趴到僵硬的身体,又小心的把手反到身后去摸了摸后背的伤口,一阵疼痛钻心刻骨,把她疼出一身冷汗来。
她突然抬头看着那幅画,一念之间心里已经有了出逃的计策。
做什么成子睿的女人?天高地阔,只要她能逃得出去,就不信成子睿还真的就能找得到自己。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俞翀说会来接她那就一定会来,她要等,她要等。
成子睿离开之后就把骆衡叫到了跟前吩咐了一些事情,接着又把竹云喊了过来,问她自己走了之后童玉青是何反应。
“姑娘很生气,谁都不让进去。王爷一直在枕着的那个玉枕被姑娘给摔了,当时奴婢站得远,其他还有几样东西奴婢没看清楚……”
“就这样?”
竹云颔首,“姑娘不让奴婢进去,奴婢便在外头听着,在未时到申时的时候姑娘就停了哭,之后奴婢就再没听见有什么动静了。”
“叫人去盯着,她的所有动静本王都要知道。”
竹云正要退下去,又听成子睿说:“竹云,你跟了本王多久了?”
“快七年了。”
成子睿长身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浑身自带一副威严。“竹云,七年了,本王信任你才将府中大小事情都交到你的手上,而你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竹云猛地抬头,眸子里写满了惊愕。“王爷怀疑姑娘的伤是奴婢动的手脚?”
成子睿没说话,幽暗的目光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竹云跪下,“奴婢虽不像是姿月和骆衡一样能给王爷出力气,可奴婢跟着王爷快七年,难道奴婢是什么人王爷现在还看不清么?奴婢为什么要害姑娘?难道就因为王爷有意娶她做七王妃?”
说到这,竹云扯开嘴角嘲讽的笑了,“不管谁做七王妃,奴婢也只是个小奴婢,在这件事情上奴婢看得比姿月清楚,认的也比姿月明白。姑娘被人下药这件事情确实是奴婢的错,王爷要处罚奴婢,奴婢绝无二话。但是这件事情,不是奴婢做的!”
成子睿气场凛冽,冷然道:“那你说,除了你还有谁动过青儿的伤?”
竹云脸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成子睿对童玉青实在太过在乎,这才让她过来伺候,更是吩咐过童玉青的伤除了姿月之外,就只能她来上药。而那药,她可是一直都放在自己屋里的……
这一刻竹云突然明白了,下手的人要的不是童玉青的命,而是,要她竹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