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性格独立又霸道之人,是不可能事事都听曹皇后的。
奈何的是,曹皇后亲自找到自己说情,这个面子赵允让还是要给的。现阶段,他还真不能与曹皇后翻脸。说起来,都是高滔滔年纪还太小,掌握不了什么后宫权力。
朝堂之上达成了协议,苏石做监斩官。赵允让与密谍司的总管闫元应为副斩官,共同协助苏石完成任务。
地点就定在了汴梁城的三道口,百姓也管这里叫做菜市口。
此地连接三条街道,又是城市卖菜的集中之地,方得此名。
终于有了差事,天佑胡同第二次打开,皇宫中来了一名小黄门,宣读了陛下的旨意。
小黄门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而来,得了苏石给的赏银之后,满面笑容而去,天佑胡同这一次倒没有在关闭大门,毕竟这是官家下发的差事,读书人在堵着这里,就显得不懂事了。
文彦博可以为难苏石,却不会为难官家。他提前一步告诉了这些读书人,让他们可以先缓一缓,等到事情之后,再重新堵上苏府大门。
文彦博打了一幅好主意。
即要让苏石做事,让他斩了卢思俏,这样一来,他就会得上一个薄情的名头。
虽然说,薄不薄情与官员是不是能晋升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可事情传到民间,还是可以好好地打击一下苏石,至不济也能恶心恶心他。
天佑胡同前终于清静了,但整个胡同之内的苏府之人却没有一人脸上有何笑容。此时一个个都是面色严肃,他们已经在前一阵子就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所有人即是激动又有些忐忑。
也是多亏苏石有系统在身,那个自带的甄别器,整个天佑胡同上下两千多人,这段时间,苏石都一一检查过,头上全是一片的红色,全是无二心之人。
苏石这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说了。
对于苏石接下来的选择,众人听后第一时间是吃惊,甚至还有些恐惧,可待仔细想想之后,又认为是十分的正确。
还有人认为是十分的合理,慢慢等大家接受之后,就变成了最后的期待。
整个天佑胡同是人心齐,可把泰山移。
就在这样等待的日子之中,三天时间一愰而过。
天佑胡同开放了整三天的时间,下面的人倒了出去了不少,也回来了不少人。但苏石还是呆在府中,并未去拜访谁,倒是把低调两字诠释得十分完美。
当然,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拜访,比如说苏石就曾派人送帖去了皇宫,想要见荆王赵曦。
但是很可惜,帖子原封不动地被送了回来。
第一次没有成功,苏石又连递了两次帖子,直到第三次的时候,帖子竟然是沾满了泥土被送了回来。虽然送帖的太监什么都没有说,但苏石算是看出来了,这应该是赵曦把帖子扔到寺上,踩了一脚之后的结果。
这是赵曦铁了心不想见自己。
苏石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即消失不见。
真以为苏石见赵曦是想让其帮着说话,去求情的吗?
苏石要见赵曦,是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因为但凡有可能,他是不想走最后这条路,毕竟他真是一个懒散之人。
可是现在,他还有的选择吗?
如果自己再不去做些什么,以后谁会看得起自己,怕是谁都可以上来向自己踩两脚了。真到那个时候,他自己受点委屈没有什么,怕是跟着就会连累到父母,连累跟着他的所有人。
甚至最后,别人就会逼着他交出商路了。与那真到那个时候在做些什么,不如现在就做。
反正已经没有人愿意帮他,没有人信任他、看好他。
心如死灰的苏石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府中,谁也不见,对谁也不抱任何的希望。
一直在密切注意着这一切的仁宗赵祯,得知苏石很老实之后,心情倒是不错。
他认为这是苏石变得老实起来。如果他愿意这么一直低调的话,赵祯也愿意留下苏石,就当一个可以吓唬三族的吉祥物好了。
只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尤其得知苏石竟然与后周后人相识且相知,赵祯是怎么样也不可能会信任苏石。他看中的是,对方对于异族的压力,以及能给大宋经济上带来的种种好处。
这就是典型的又让马儿跑,又不给它吃草。
天子天子,富有天下。
在天子眼中,任何人为之所用都是应该之事。
反之,若是谁不听自己的,那就是一种背叛,可杀之后快。
他却不想一想,你为他们带来了什么,难道就凭你一个天子的名字,别人就要为你卖命?
只是可惜,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赵祯看事的角度早就发生了变化。若是他可以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或许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昭仁宫的赵曦,三天时间在皇家书院中读书都无法静心。
他对苏石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最早是全力的支持。
在他眼中,苏哥哥似乎是无所不能。他可以赚很多的钱,也可以打败强大的敌人,赵宋能有这样的人存在,绝对是一种福报。
但随着慢慢长大,耳濡目染之下,他对于权力的追究也是越来越为执迷。尤其他是唯一皇子的身份,似乎继承大宋就是一种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以成为万人之上的君主,赵曦的心境发生了变化。看人时,也不看对方付出多少,只是看对方是不是听自己的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苏石就是自己的一个臣子,尽管有些能力,也只能为自己卖命。
听话,那就给其一些权力。
若是不听话,对不起,弃之不用好了。
虽然现在的赵曦还不知道地球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却不妨碍了这样去想,那就是天下离了谁都会继续地转下去。
苏石抗旨不遵。
那以后自己当了皇帝,他会不会遵从自己的旨意呢?
此歪风不可长也。
为了自己的以后,为了赵宋的以后,赵曦决定好好打压一下苏石,借着这次机会,把这个人彻底的收拾好了。
赵曦自认,已经给了苏石机会。
不是真治你的罪,只是让你象征性地交人、道歉外加入狱三月而已。
赵宋的大员之中,反复入狱之人也有,被罢官在被起复之人更多。如果连这一点委屈都接受不了,那在皇帝的眼中,你就不是一个称职的臣子。
那这样不听话的臣子,不要也罢。
赵曦年纪轻,遇事最愿钻牛角尖。他在等着苏石低头,可是一等半年时间过去,苏石就是闭门不出,似乎把自己这个未来的君主给忘记了一般。
这就让赵曦十分的不满。之后,又有消息传来,说是苏石与后周之人卢思俏竟然是老相识了。
赵曦得信之后,更为的生气。
这已经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信任的问题了。
从这之后,赵曦对于苏石更加的失望。但他还在觊觎苏石的能力,尤其是苏石手中的那条最为赚钱的商路。
天下都会是自己的,那商路也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之前苏石没有被解禁,赵曦又拉不下脸来,派人去与苏石相谈。现在好了,天佑胡同放开了,苏石也自由了,他的心境也开始跟着发生了变化。
突然间就不想与苏石和谈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的形势有了变化,苏石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除了自己,没有人会用他,除了自己,他已经无人可以依靠。
即是这样,他着什么急,先由着苏石把卢思俏给斩了再说,断了他最后的念想,那个时候再谈。
再等着苏石来承认错误,最好是把商路也贡献出来,这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
作为曾经救自己一命之人的苏石,赵曦也就不会赶尽杀绝,会给其体面,让他安稳过一生好了。
如此一来,苏石三次想要求见自己,他都给拒绝了。
赵曦认为,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大势,苏石必须要低头,也只能去低头。
不得不说,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天生就位高权重之人。
赵曦已经决定,以后要寻机会找苏石的麻烦,既然你曾如此的不识相,那你就压迫你的识相好了。他相信,他可以拿捏住苏石。
若是苏石听话,赵曦不介意将自己的姐姐赵徽柔嫁给他,让他安心当一个无权的驸马好了,可任由自己拿捏。
赵曦却不知道,苏石给了他三次机会,都被他任性的给放弃了,这也将他们他一生中最最后悔的事情。
三天已过。这一天就到了行刑的日子。
一早上,菜市口就堆满了围观的汴梁城百姓。
他们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还听说后周的继承人是一个女魔头,一天不吃人心就会发狂。
对这样的人,他们十分的好奇,也真想看一看,这样的女魔头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身高三丈,一脸的獠牙。
木笼做成的马车由刑部大牢中缓缓而来。
在距离菜市口不远之处,与同样木笼制成的,另一辆由密谍司总院驶来的马车相遇。
卢思俏与冯春雪在分别了半年之后,又一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