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婳是真的很困,起初爬石梯时,好几次差点踩空。
夏果吓得不轻,连忙去搀扶。
但也因为这样,祁婳就顿时清醒了许多。
原本蔫儿哒哒的小蘑菇,一下就精神了。
果然,犯困的时候,受到惊吓,就是最提神的办法!
眼瞅着要到金梧观,祁婳的困意彻底驱散。
祁清念时不时看祁婳一眼,这一路上,她都担心祁婳坚持不下来,毕竟祁婳是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身子娇贵些倒是也不稀奇。
但实际上,祁婳这一路都没有喊过一次累,一直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在她扭头看祁婳的时候,祁婳还会冲她笑,没有丝毫怨怼。
“前面就到了。”祁清念鼓励道。
祁婳重重点头,一脸认真应道,“嗯嗯!”
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道惊恐的叫声就把她们吓了一跳。
祁清念下意识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祁婳也下意识跟着去。
秋风扫落叶,观宇外的三两片落叶被风卷着飘入,落在地上流淌的血液上。
殷席玉惊恐地看向四方,双手撑着地面,和双脚并用,连忙后退。
他不明白,刚才还听从他吩咐跪拜神明的侍卫,怎么忽然就死了!
就一个他眨眼的功夫,侍卫已经尸首分离!
殷席玉甚至没看到观宇内有第四个人的身影!
殷席玉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场面。
甚至不知道杀人的武器是什么。
有小道士听到动静前来,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怔。
下一秒,他们立马把殷席玉扶起来。
“有鬼!道观有鬼!”殷席玉借力站稳,不顾失态,紧紧抓着小道士的手喊道。
小道士:“……”
“信客切莫胡言。”
话落,小道士看向那几个闻声而来的侍卫,道:“今日之事,金梧观会给信客一个说法,现在还请先把信客带去寮房歇息,稍后我们将符箓送来。”
殷席玉已经被自己脑海里的鬼怪杀人一说吓坏了,他一听,便立马让一个小道士也跟着一起去。
等人走了之后,留下的小道士看向地面的血迹和尸首,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七皇子一来,自己就得多忙活了。
小道士刚要走进观宇内,忽然听到几道脚步声,便先将大门关闭。
“怎么有血腥味?”
祁清念跑到观宇前,鼻子翕动,脚步一顿。
在看到小道士后,她立马上前询问,但小道士只道:“方才有信客在此处受惊,若三位信客要上香求符,请到旁边的观宇。”
“受惊?”祁清念捕捉到了关键字词,作为医女的警觉,她便问道,“是有人受伤了吗?受伤的人在哪里?”
“寮房。”小道士回答道。
“多谢小道长!”祁清念问清楚寮房的位置,感激了一声,就立马往寮房的方向去。
祁婳的视线落在小道士身后观宇紧闭的房门内。
“小姐?”夏果唤道。
祁婳收回眼神,提步跟上祁清念的背影去。
直到人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小道士才打开门走进观宇内,又将门反锁上。
一转身,就看到尸首旁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饶是小道士已经见过许多次,但还是被那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
观宇内,香烟缭绕,清瘦少年立于神像前,视线往上,似乎与神像隔空相望。
燃烧的香火在他的脸上投下影子,忽明忽灭,衬得苍白诡异。
“殿下。”小道士平复心情,唤了一声后,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血腥气浓重,您还是回主观吧。”
殷无恙安静了许久,轻声说道:“银丝钝了些,机关也钝了些。”
小道士:“……”
您也不看看,这短短一个月,机关用了几次,又死了多少人。
“明德知晓了,今晚便将机关修理好。”
说完,明德小道士还小心翼翼瞄了殷无恙一眼,见他还不走,便好一番猜测之后说道:“殿下,您还想杀了九皇子吗?”
殷无恙的视线从神像上收回来,落在地上两具断了首的尸体上,像是饶有趣味地抬起脚,用脚尖碰了碰其中一颗头颅,笑了笑,“金梧观埋得住一个皇子?”
“……埋不住。”明德憋了一口气。
殷无恙看了他一眼,“观主这几日都不在观中?”
明德表情认真起来,他犹豫了几秒,说道:“是,但是师父不让我说。”
殷无恙表情淡淡,说道:“若是发现他再试药,便拦着吧。”
明德一愣,“可是……不吃药,您会死的。”
闻言,殷无恙并没有半分怒气,只是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他不会让我死。”
明德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当今圣上。
“即便不死,殿下毒发时,也只会一次比一次痛不欲生。”明德声音艰涩地说道。
他见过殷无恙连续两次毒发没吃药后的毒发情况,当年的画面,将尚且年幼的明德吓得高烧数日不退。
明德看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八九岁的殷无恙浑身血管迸出,面目狰狞,他痛苦得以头抢地,直到整张脸都是鲜血。
可这样的疼痛转移根本起不到作用,于是,他开始拿着刀子在自己身上捅出一道道伤口,鲜血直流,不多时就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血红色。
再后来,师父悄无声息从皇子府绑了个侍卫回来。
主观内的门被关上,明德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能清晰听到凄厉的惨叫声。
那不是殷无恙的声音,也不是师父的声音。
便只能是被绑回来的侍卫的声音。
凄厉的惨叫声让明德毛骨悚然,只觉得全身冰冷,动弹不得。
最后,主观的门被打开,师父抱着晕死过去的七皇子出来。
明德压下害怕,好奇地想往主观去,却被师父喊住了。
跟着师父离开时,他悄悄往主观内看了一眼,就看见那让他高烧几日的画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明德现在看到这种尸首分离的尸体,都不会再有什么恐惧、惊吓的心理了。
习以为常。
只是偶尔会在心底吐槽两句血迹难清理。
吐槽完了,就又屁颠儿屁颠儿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