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帝城城主府很大,一处演武场,按照八卦方位垒砌八面立墙,墙厚三尺,乃是一块块规整的青石垒砌,八个方位,有不同的灵气徜徉,至演武场的中心点,恰好形成一团紫气,浮于台的中央。
东帝城主来到演武场中央,顺手驱散了所有灵气,灵气盘旋于演武场周围,形成了一座气场,如幻如梦。
小双被龙择叫进演武场中央,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小双,“你可知我为何让你补上这一课?”
小双摇头,他觉得自己的肉身经过惨烈的锻体改造,已经不次于琉璃金刚之躯。
龙择摇头,“无论修为如何,人体如同容器,有人只如一只小瓶子,小且易碎,有的人如高山,有的人如大海,可包容的就多,但是有极少数人,那些站在天地顶端的人,他们的身躯如同浩瀚的宇宙,不是如同,就是宇宙。他们以自己的肉身之躯,承载大千宇宙,所以,他们的身体能容纳可翻天覆地的修为境界。人们开辟识海丹田,开发窍穴,甚至拓展经脉皮肉,都是想改造肉身,一旦法天象地,肉身随即可以成为一方天地,容万物于一身,所以,世上本无武夫与练气士的区别,只是人们走不到肉身的顶点,便以为有了区别。练气士和武夫,都要经历练体练气筑基的阶段,只不过后来因为肉身跟不上而单纯练气,走出了结丹之路。比如我的师兄吕尚乃是结丹一派,但是他就极为注重炼体,为何?纳天地为一炉,这个炉子就是我们自己的身体。结丹于丹海,丹海阔大,能承载的天地之气就越多,金丹就越发凝实强大。你的运气比较好,五行精气早已经在你体内扎根,所以,你可以轻易动用自然之力,但是,若你的肉身还维持这个水平,你便是成了仙人金仙大圣,成就也不过如此,你还是走不出炼化世界的路子,更别提立地水火,因为你的底蕴不够。”
龙择对小双招了招手,道,“现在,我要对你出拳,一拳,只用我一半的武夫修为,纯肉身之力,看看你能不能承受住这一拳!”
龙择见小双极为认真的扎好马步,气沉丹田,瞬间与演武场融为一体,双脚所在,如同扎根于演武场地脉,周身肉身容纳五行精气,瞬间身躯暴涨如同巨人。龙择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将自身与周围环境融为一炉,打飞你便是要打飞整个演武场,有了入门,只是还远远不够,在我面前,只需一拳!”
龙择一拳出,没有想象中的爆发力,没有风卷雷动撼天摧地的气势,轻描淡写的一拳,正中小双小腹,小双好像扎进演武场的双腿瞬间离地,然后感觉身如鸿毛飘荡而起,又感觉体内血液翻滚,然后又像四肢百骸变成零件一般似乎飞离出去,口喷出一道血线,撞在巨厚的墙壁上,缓缓滑下,不省人事!
刚开始还跃跃欲试的刘戈李乐天李乐童三人此刻咋舌不已,吓得面如土灰,瘫坐在地,抱团取暖。
这哪是教拳,这是要命啊!
苏铭和上官沉香掩着口,看着浑身浴血的小双,又看看背负双手面容冷淡的东帝城主,不敢上前又想上前,小鸿气得双手叉蛮腰,喊道:“有你这么教拳的?”
龙择冷冷的看了一眼小鸿,此时龙择与那个在酒桌上春风化雨的东帝城主仿佛就是两个人,冷漠冷酷无情!
小鸿被这一眼吓得退回到苏铭身边,将头抵在苏铭肩膀上,偷摸看一眼东帝城主,又偷瞄一眼还在昏迷的小双。
龙择看着小双,眼见小双体内的澎湃生命之力竭尽全力修复小双饱受重创的肉身,小双就像是旋涡的中心,演武场浓郁的灵气全部向漩涡中心汇集,被小双如饕餮一般吸入体内,不多时,小双已然转醒,站起身,来到东帝城主面前,“一半功力,不太够啊!”
龙择欣慰笑了笑,“那就如你所愿!”,一拳再出,这一次,小双被击飞再一次撞击的立墙上,这一次,小双被击出的路线,形成了久久不散的黑洞。
这一次,五色灵气和混沌紫气铺天盖地的向小双涌去!
龙择信手招来一把椅子,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如同一堆烂泥的小双,不急不躁。
朱陶阳和司马剑四人已经不忍观瞧,瘫坐在地上,无论是武道还是修炼,看来自己等人差的太远,换位思考,谁又能承受住那样的一拳?
龙择回头看看目瞪口呆浑身战栗的众人,说道:“机会难得,诸位不想试一试?”
李乐童赶紧摇头,“我想好好活着,可不想练武练死了!”
龙择漠然道:“我这个演武场可是任何地方都没有的好的练武场,你们看看,天地灵气加上我带回来的混沌紫气,反哺肉身,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灵气洗礼,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洗筋伐髓,一拳出千窍开,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如同嗷嗷待哺的雏鸟贪婪无比,这样的进食方式可不多,这份造化,别人想要还要不去呢,不觉得可惜?”
李乐童刚要说话,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天雷滚滚劈在头顶,接下来便撞到墙上,彻底晕了过去。
众人无不躲闪,却一个个撞在墙上,连苏铭也不例外!
你们跟着小双,若还只是羸弱的练气士,有什么资格走到天外天,有什么资格跟他再上战场?
小双已经站起身,看着昏死的众人,沉默一会儿,说道:“他们毕竟不是我,方法还是要柔和一些!”
“所以,对他们我只是用了凡夫之力,打开他们的脏腑丹田窍穴,让演武场的灵气为他们锻体!”
龙择站起身,拍了拍小双的肩膀,道:“你虽然修复能力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这不是你立于不败之地的本钱,受伤便是失去了反抗之力,修复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第二拳之前修复,那么炼体的第一个目的,就是哪怕拳重如山,如流星砸地,我有一口真气在,便如清风拂山岗!”
“所以,我给们准备的这个演武场的目的,就是让你们能承受重创而不伤,只有不伤,你们才能反击!”
小双点点头,示意父亲全力出拳,小双再次扎好马步,龙择点头示意,一拳,天地变色!
......
玉飞龙带着大军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都城象城脚下,玉儒成此刻骑着一匹马,一只手臂牵着马缰,另一只那个空荡荡的袖管随风飘曳,同样骑马站在身边的父亲大人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儿子有一瞬间的不忍,但是又瞬间变得冰冷,“我那个心高气傲的儿子如今自甘下贱,落此下场与人无尤!”
玉儒成凄惨一笑,说道:“父亲大人卧薪尝胆,爷爷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机关算尽,先是与邓家打生打死,相互算计,就算是灭了邓家,巫神那些人却轻而易举的被周杨带走了,最大的指望也就此破灭了,现在父亲兵行险着,带着大军兵临城下,但是因此就会让林氏让位?我看很难,这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这里,林氏无动于衷,是怕了还是根本没把父亲当回事?我见过无双商行,见过老牛,先别说齐芳的圣女宫,也别说林氏的深浅,就是那个老牛,父亲就算百万军又如何?何况刀兵一起血流成河,归根结底还是父亲当了屠夫角色,就算是灭了林家,父亲也担了屠夫的骂名,还能坐稳那把椅子?玉家就算是从中洲来的,又成功杀回去了,就算是越过了十万大山和那条天堑大江,几十万军队不过雨滴落沧海,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依我看,父亲不如就此罢手,进宫面圣,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玉家平安,晚了,邓家就是前车之鉴。”
玉飞龙一马鞭抽在玉儒成身上,怒道:“玉家怎么有你这么个贱骨头?”
玉飞龙马鞭一指,“传令三军,就在城下扎营,明日日出,攻城!”
玉儒成问道:“你不担心爷爷的安危?”
玉飞龙道,“所以,我要你明目张胆的进城,与我里应外合,如不成功你便死在城内!”
玉儒成苦笑,也不踌躇,策马向前,来到城门下,“请通告皇帝,罪臣玉儒成要当面与皇帝请罪!”
守城将军笑道,“皇帝有旨,便是玉飞龙也可以进城,并可带一千亲卫,其余兵将都在城外安营,皇帝还可出劳军费用,条件是大军不可乱,不可骚扰城中百姓,更不可行强盗之举杀人放火,若有违反者,杀无赦!”
玉儒成本想抱拳行礼,但是想起自己抱拳不成,只好叹气道:“皇帝仁慈,罪臣玉儒成在此谢过,只不过我做不了父亲的主,便一个人进城面见圣上。”
那将军也不矫情,令人打开城门,将玉儒成放进城内,远处,玉飞龙看见儿子果然进城,也不在乎他说了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在意城内如何,他最大的依仗不在城内,而就在自己身边。
二十几年的苦心经营,玉飞龙眼高于天,早已经视这座皇城于无物,要了这个皇座,不过是借势而已,唾手可得!
他在等,等诸葛深瞳那边,等南冥天下传来捷报。
他不知道,他所依仗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林山也在等,一路不阻拦主要是不想内乱,沿途关隘守军不动一刀,避免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最后的决战决不在民间,而在皇城。
林山甚至想过,若是玉飞龙进城,只要他罢兵就范,便不再追究,除了剥夺军权,还是要给高官厚禄,让他们颐养天年。
现在大象国明里暗里的那些隐藏的隐患都已经暴露出来了,该杀的也杀了,剩下的只要没有过分的心思,林山也懒得动刀兵,毕竟他不是嗜杀之人。不过是想让大象国干净一些,留给小双兄弟一个干干净净的十万大山!
玉儒成进城,并没有进宫,也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圣女宫,三舍精哙。
齐芳见玉儒成来到自己这里颇有些意外,再看玉儒成缺了一只胳膊,也有些动容,便问,“为何如此?”
玉儒成苦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还是头一次关心我!”
齐芳笑了笑,亲自为玉儒成倒了一杯水,“很多事情都是庸人自扰,还有,你们玉家,确切地说是你的爷爷和父亲,自以为智计百出盘算得天衣无缝,其实所作所为在我们的眼中无非孩童过家家一般,可笑不自量!”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玉儒成喝了一口水,摇摇头,自问自答:“皇帝早就看在眼里,任凭邓家魏家玉家过家家,我也许通过周杨的口知道一些内幕,可惜我的爷爷父亲看不透,猪油蒙了心智,所谓报仇,天下风云变幻,城头变幻大王旗,每一次江山变色都是尸骨铺路,这一路走下来,失败者和成功者谁还没有仇家?都报仇,谁又向你报仇?邓家和魏家,找玉家报仇,玉家找中洲的势力报仇,报来报去的何时是个头?”
玉儒成看了看齐芳,发自内心的说道:“我来见你,是想求你,能不能救救玉家?”
齐芳摇头,“玉家走的太远了,一切都晚了,特别是你爷爷诱骗林岚,并且以她为人质之后!”
玉儒成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外有大军围困都城,内有爷爷以长公主为人质,玉家破釜沉舟了!
似乎一切都不可挽回。
不行,必须阻止这一切,首先是要救回林兰。
玉儒成告辞,心急火燎的奔回玉府。
玉家,府内戒备森严,无论是家族人还是下人,都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爷爷的书房,玉南洲倒是极为平静,看着一本书,不时写写画画。
玉儒成并没有给爷爷下跪,而是声音冰寒:“林兰在哪儿?”
玉南洲看了一眼孙子,着重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袖管,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