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及的姬易辰拼命点头,“去!一块儿去!尽尽地主之谊!”嘴角笑意几乎遏制不住——忍笑忍得很辛苦。
季云深反应更直接,转身就要推门而出。
上官博本就没打算逛那劳什子的夕水街,更何况还是浩浩荡荡跟这几个盛京大佬?笑话!他还不想出名呢!当下赶紧抬手制止,“哎!等等!”
手都触及门扉的季云深一下子收回了手,云淡风轻地转身靠着门站着,姬易辰见此,“噗嗤”一声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季云深素来都是年少老成的模样,这样配合着孩子气的举动,倒着实少见。
南宫凰一手还压着那包袱,一手支着下颌,含笑看着上官博,“咋地?不去……逛街了?”
南宫凰满脸都是“我知道你在瞎掰,但我不说”的意思。她格外强调“逛街”二字,落在上官博耳中,竟是比“溜”更刺耳,明明白白地指出了逛街不过是借口……
上官博被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明朝暗讽,脸皮厚度也是蹭蹭地上涨,拖过桌边椅子,大刺刺坐了,才粗声粗气吆喝着,“说吧,你来找本小爷作甚?”
“你不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南宫凰问得甚是诧异的模样,仿若真的不明就理,尾音微微上扬,好看的容颜在窗户口洒下的淡淡薄阳里有种暖玉的润泽。
只是,这润泽却丝毫影响不了上官博,他嗤笑一声,反问,“本小爷哪会知道?”不甚耐烦的模样。
“你不知道你溜什么?”挑眉,嗤笑。
少年瞬间跳脚,扬声反驳,“都说了本小爷没溜!没溜!没溜!本小爷就是看天色正好,出门逛个街看看风景!”
“哦?”南宫凰拍拍桌上的包袱,示意他说话漏洞百出,“逛街带包袱做什么?”
一噎。他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哪会想着如何解释他方才为什么逛街还要整理包袱的举动,当下只扬着声音支支吾吾,“本小爷就、就是、就是……怎么的,北齐律法规定逛街不能带包袱了?”
声音很大,气焰却不足,有些强词夺理的强硬,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奶猫。
像……小司。
南宫凰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有些明白上官井仓促离开,却为什么要将上官博刻意留在这里……是不愿族中勾心斗角的事情,污染了少年尚且纯净的模样吧。
思及此,南宫凰倒是也有些喜欢面前的这个少年,促狭笑意渐浓,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呢喃,“可以……是可以,但你溜什么?”
“都说了本小爷没溜!”
“那你带包袱做什么?”
……
得……问题又绕回去了。
姬易辰笑得已经蹲在地上嗷嗷地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大腿劝上官博,“放弃挣扎吧,以你的脑子和口才,是扯不过我们盛京城一霸的,放弃吧!”
已经被“为什么溜”、“带包袱做什么”两个问题彻底绕晕没有精力来反驳的上官博果然放弃了抵抗,趴在桌子上恹恹的,咕哝道,“上官井那厮走之前关照我,要保护好你……”
他完全忘了,彼时上官井的原话是让他若是有事就去找南宫凰,至于保护……上官井从未指望过他。对此,南宫凰的想法也是一样的,闻言诧异地偏头看了眼门口俩人,挑起的眼角满满的“本小姐需要这傻小子保护?”的不可置信。
显然,上官博本人对此深信不疑,见南宫凰不说话,便又以这种带着点儿自责的絮絮叨叨说道,“我……我知道二长老肯定要作妖,所以我将他困在这屋内不让他出去,谁知道……还是让他给溜了。”
南宫凰瞬间了然,“所以……你觉得没脸见我?”
“什么什么?!本小爷为什么没脸见你?!本小爷只是、”跳脚跳到一般,仿若想起了方才经历,又恹恹趴下了,嘟哝道,“我答应了上官井却没有做到……”
他不傻,很多东西都看明白了,只是不愿说。
南宫凰板上钉钉就是上官家族一直在找的人,明明将她带回去就可以继承家主之位,可上官井却没有那么做,宁可让她嫁给季云深做她的王妃娘娘,可见南宫凰在那小子心里有多重要,至少比家主之位还要重要得多……
可他却没有保护好南宫凰,连看个人都看不住。
甚至,坊间也有人在说,这次南宫大小姐可是受了不小得罪,被人捆了丢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已经不成个人样了,太医们救了一整夜到了天明才算醒过来……
于是,这心,便愈发地不得劲,自责、懊悔、纠结,如若自己不那么掉以轻心,如若自己不是小看了二长老、小看了上官家,哪里会有这许多事来?若是往后上官井问起来,自己如何交代?
他之所以不喜欢上官井,其中不服输的成分居多,要说真有什么憎恶,倒是并没有,如今,总觉得上官井都“可以低了头”交代的事情自己都不曾做好,可不就是比不过上官井么?
于是,这懊恼的情绪便更严重了,也就更觉得没脸见南宫凰,一听小厮说南宫大小姐要见他,便是赶紧收拾了包袱准备闪人……
他心思单纯,这点儿小九九全在脸上写着呢。
南宫凰好笑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好了啊,别伤春悲秋的模样了,不就是被人给捆了丢在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么……不丢人。”
捆、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丢人……字字诛心,小尖刀一样咻咻咻地往他心上戳,戳起来毫不手软,上官博真的是如姬易辰所说,已然被气得放弃了抵抗,嘟哝,“你这女人真不可爱!”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上官井喜欢她什么……
被人说不可爱,南宫凰不以为意,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我要你觉得可爱作甚?好好坐着,本小姐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说说看,你们上官家在朝中可还有什么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