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阳光,撕开黑暗世界,驱散所有阴霾。
她的记忆从5岁开始,司竹给了她生命、颜枫给了她温饱,而南宫凰,给了她尊严与未来。
是啊,自己难过什么呢?那些过去的东西,都已经过去,甚至于给司竹带来那样一段灰暗的、痛苦的历程的颜枫,也同样让司竹变得那么强大,强大到足以站在他们小姐的身前,成为利刃、成为盾牌,成为小姐最后的那道攻不破的防御。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所有的艰难都是为了最后的相遇,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司琴从膝盖里抬起了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突然展颜一笑,笑容烂漫天真带着点傻傻的模样,她也没有去拉临风的那只手,直接拍了拍裙摆蹦了起来,笑嘻嘻地歪着脑袋,“谢谢你。”
没头没脑的,说完也不顾临风不解的神情,看了看亭子里的两人,蹦蹦跳跳着离开了,跳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拽上临风,这人什么眼力见,没见到王爷跟小姐要独处么?独处!
“哎……”临风被风风火火的小丫头拽着走,下意识就觉得不妥,回头去看季云深,“我们家王爷……”
“放心吧!现在你家王爷不需要你,再说,南宫府安全得很,就算被人看到了什么,也是决计说不出去的。”司琴絮絮叨叨地拖着临风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正好你跟我去后厨看看,你家王爷喜欢吃什么菜,我交代后厨去做。”
临风却抓住了那句话的重点——说不出去的。
不是不会说出去,而是说不出去。
“所以……”临风学着司琴的模样,笑嘻嘻地凑上去八卦着,想要套取一些内幕消息,“南宫府的防御,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松散对么?南宫府里,也不是只有这些老弱幼女是吧?”
不要怪他好奇,对于南宫府所表现出来的松懈,这大半个盛京城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是不信的,可谁都找不到证据……即便皇帝费劲了心思,也是真的半点都找不到。
“找不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有力的证明,证明南宫府的实力。这个时候这个小丫头脱口而出的用词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说不出去。
谁知道,这小丫头看上去傻兮兮的,口风却紧,这会儿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不该说的,当下扬着天真的笑容格外烂漫的模样,“哈?我刚刚说什么了么?我什么也没说呀!定然是你听错了,快些走吧,不然你们家王爷就只能回去用膳了。”
一脸真诚,否认地煞有介事,能这般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想来也就只有他家王妃教出来的人了……果然,王妃身边呆久了,怎么可能真的傻兮兮的。
临风暗笑着摇头,跟着往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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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楚兰轩回了王府后,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天还未亮便早早地起身,穿戴齐整出现在了皇后寝宫的门口。
有时候身处迷障中容易一叶障目,而一旦拨开迷雾,那些曾经以为的真相便开始崩分离析,而一些被自己刻意倏忽的细节却开始慢慢显露出它真实的面目。
而越是拨云散雾,他越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对于程若璃,他一直以来都是怜惜的,他相信这世间没有哪一个男子能抗拒这般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女子,但是他也清楚,这般的女子成为后宅之主是不可能的,说到底,程若璃以为的位置不过是他为了解除婚约而故意布下的诱惑罢了。
他王府的女主人,必然是身份、地位、举止、学识都要配得上他的、嫡女。
程若璃不够格,南宫凰……呵!他就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南宫凰怎么可能做他后院的女主人?!
可是……如今……
“皇儿。”
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楚兰轩的思绪,“皇儿,你已经对着那杯茶看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茶都凉了。”
“阿!”骤然回神,皇室的教养令他有些不好意思,“母后,儿臣失礼了。”
“都说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皇后叹了口气,起身从他手中接过那凉了的茶杯,换了热茶,才递回去说道,“你是什么样子的,本宫也是知道的,那些个虚礼对着自己母亲便不必了吧,你便同本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走神,又让你如此不安到天还未亮便匆匆而来。”
不安啊……
“母后,当年……外祖为何要为我求那一门亲事?”
皇后微微一愣,竟是不曾想到楚兰轩是为了这件事而不安,她沉吟片刻,隐约猜到了楚兰轩不好的原因。
因为心中猜测,便愈发有些无奈,这孩子……是后悔了么?皇后有些沉默,终是没有直说,“你外祖的用意,你应该明白的。”
他的确觉得自己是明白的。
彼时,父皇还未继位,皇祖父对南宫老侯爷甚是看重,半点忌惮都没有,顶着南宫二字的确可以在盛京城横着走。
那时候,他的确也没有考虑过退婚,即便他从未觉得南宫凰有资格做他的王妃,但南宫家族所代表的势力根本容不得他不知轻重地退婚!
这个巴掌,他没有资格打!
可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南宫没落之后,外祖还是坚决不同意他退婚?若是为了南宫家的势力,可没落的南宫,即便昔日如何辉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父皇对南宫家如此忌惮,哪里还会让他们东山再起?
所以……他便开始怀疑外祖的用意。
“皇儿……那丫头回来的时候,你退婚前,还记得我如何劝阻你的么……”皇后眸色深深,嘴角笑意却清浅了许多,“我说……你不知道南宫二字代表了什么。”
皇后站起身,看着院中略显萧条的景,心中也隐隐有凄凉感……彼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楚兰轩,后悔了。
可这天下间,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