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那铁门外犹如丢了魂般的靳绾绾,却忽然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那怨恨歹毒的目光就像毒蛇吐信,而二人那牵在一起的手,也愈发让她觉得双目刺痛!
“单北川!”她崩溃地嘶吼出声。
单北川皱了皱眉,不耐地回头看了一眼,却面『色』瞬间一凝。
只见靳绾绾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子,雨水砸落上去,在锋利的刀口上汇聚成了一条直线,扯成珠帘般的直线落下。
而她的眼眸,却满是绝望,更多的是愤恨。
“你在做什么,威胁我?”短暂的惊讶过后,单北川眯起了眼睛,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威胁你?”靳绾绾凄惨地笑出了声,“我不敢威胁你,自从嫁给你后,纵使我低眉顺目,你也未曾正眼瞧过我!可她沈佳人凭什么,凭什么当初背叛了你,你却还把她当个宝?”
“与你无关。”
单北川话音刚落,沈佳人倒是吓得心头一紧,连忙说,“北川,别这样,你不能再刺激她了!”
“怕什么!”单北川冷声说,“她若要死,那便让她去死,我就不信,她能有赴死的胆子!”
在这一瞬,男人眼中满是森然的寒意,那眼神不带哪怕一丝丝温度和情感,冰凉,又无情,无情到让人害怕。
“好,单北川,今天我就死在你面前,让你和这个贱人即使在一起,也要在有我出现的噩梦中惊醒!”
靳绾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捏着刀子的手用力攥紧,绝望的闭起了眼睛。
而在眼睛闭起前,她朝着一侧的雨中看了一眼,一辆军车冲破大雨快速驶来。
终于到了。
眼见着靳绾绾就要抹脖子,这一刻就连单北川的面『色』都凝重了,沈佳人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这时,那辆飞驰而来的军车在靳绾绾的身旁来了个急刹,刺耳的摩擦声在雨中响彻。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只手杖快速从车里伸出,突然打在了靳绾绾的手上。
“啪!!”
靳绾绾向后倒去,却立刻被两个上前的卫兵扶住,而她手里的刀子,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圆润的抛物线,摔落在涟漪之中。
下一秒,那只手杖的主人从车里探身而出,一旁的属下赶紧撑上了一把伞。
是单高雄。本就肃然的苍老脸庞,更是在那雨伞所笼罩出的阴影中变得更加晦暗。
单北川失声,“父亲!”
单父冷冷地瞥了一眼铁门对面那手挽着手站在伞下的二人,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一转落到了失魂落魄的靳绾绾身上,不由得一声长叹。
“绾儿,你这又是何苦?”
靳绾绾哭着说,“爸,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了,我不能没有北川,可他眼里却只有那个该死的狐狸精!我活着已经没有意思了!”
“胡闹!”单父一声冷喝,“即便是天塌了,你也不该做寻死这种蠢事!若不是听佣人说你拿着一把刀子出了门,若是我再晚来一步,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靳绾绾哽咽了一声,肩膀抽动着,任由雨水混杂着泪水在脸颊上顺流而下。
“哭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
单父转过森然的眸光,望向了眼前那道铁门,冷声喝道,“还不打开!”
见到这老人那摄人的气魄,再见到那肩章上耀眼的金星,守卫不敢怠慢招惹,赶紧将那道沉重的铁门打开了来。
那老人面『色』阴沉,拎着那根手杖,在大雨中一步步向单北川和沈佳人走去,而此间,身后的属下一直撑伞跟随。
单高雄走到了单北川和沈佳人的面前站定,一双饱经风霜的苍老眼眸中,沉沉的目光却又带着如刀锋般的锐利。
他用沧桑的声音缓缓开口。
“川儿,我要你撤销和绾儿的离婚申请,立刻。”
缓缓的语气,却满是一股子命令的味道,甚至根本毋容置疑,这不由让单北川眉头一蹙。
“父亲,这恐怕不行。”
单高雄也拉下脸来,“为何!”
“且不说申请已经提交,已经被批复了,而且,我意已决。”
“荒唐!”单父一声厉喝,冰冷的老眼朝着一旁的沈佳人狠狠瞪去,吓得她肩膀不禁一颤,下意识向单北川的身后躲藏了几分。
“就为了一个沈佳人,你当真连自己的结发妻都能舍弃?你这样做,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靳家的人!”
“若父亲您无法面对靳家,那不妨就由我去说。”
单高雄不禁暴怒,“你能说什么!靳家把女儿嫁给你,一直安分守己,还为你诞下小皓,你有什么脸面说!”
“呵。”单北川冷喝了一口气,语调淡淡说,“我有让靳家闭嘴的理由。串通敌对者,这在军中是多大的罪过,父亲您应该晓得。”
单高雄一愣,旋即冷声喝问,“你什么意思!”
单北川侧目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沈佳人,面『色』阴沉说,“这次沈佳人母女之所以被祁寒抓去,可不就是你眼中的好儿媳『妇』干的好事!”
“什么?!”单父顿时一惊。
“若不信,你亲自去问,她会爽快承认的。”
在短暂的震惊片刻后,单父又回过了神来,只是语气明显不如之前强硬。
“她这样做是不对,可归根结底还是这沈佳人的错!若不是她擅自出现破坏你和绾绾的感情,她至于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吗,她是被『逼』急了,一时糊涂!”
原本,沈佳人还畏惧于这单父的严厉,所以一直安静躲在一旁,从未作声。
可听到这句话,她的心却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什么叫一时糊涂?
她靳绾绾的一时糊涂,却让她和女儿遭受了长达一个月零八天漫长的折磨和羞辱,这如梦魇般的日子,不论是对身体还是心理,都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见单父如此不明事理的为靳绾绾辩护,单北川也顿时感到极为不悦。
他眉头倔强的一皱,然而还未来得及发声,身后的沈佳人却侧出了一步,站在了单父的面前。
此刻,她那苍白的脸庞满是冷意,语气更是透着不加掩饰的愠怒。
“单老先生,对于北川和靳绾绾离婚这件事,我本心中有愧。可唯独在她串通祁寒这件事情上,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单父顿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眸光望向她。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摆出一副柔弱无辜模样躲在儿子身后的女人,居然也有如此烈气!
短暂的惊讶过后,单父收回了眼中的异『色』,接着便是一声嗤笑。
“笑话!我单家的儿媳『妇』,还轮不到你这个第三者来考虑原谅与否!因为你本身的存在和种种行为,本就是不可原谅的!”
“你!”沈佳人一时气极,本想再反驳上几句,却见倒单北川抬手制止了她。
此刻她在单北川的身为,从她的角度,看不见男人脸上的神『色』,但他那森冷至极的语气,却听的无比真切。
“父亲,从小我就一直都对您敬重有加,那正是因为您明白事理,知晓大义。可现在,您分明是老糊涂了!”
“什么!”单父气的吹胡子瞪眼,厉声质问,“臭小子,你敢说我是老糊涂?!”
“难道不是吗!”单北川冷声说,“佳人她明明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还要再次言语伤害她,你知道她在被囚禁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吗!”
“我不想懂!反正她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谅她也没受多大委屈!”
单父气急之下,这句顽固无比的话都抛了出来,旋即他话锋一转。
“臭小子,你怎能和她在一起?你忘了她当初是怎么背叛的你,又忘了你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未曾醒来!你这样做,让她知道了该多伤心!”
单父话音一落,单北川和沈佳人二人几乎同时神『色』微微一变。
这段期间,他们二人的情感与日俱增,一切都朝着好的情况欢缓慢发展。可唯独,单老夫人的事情,一直是他们二人都闭口不提的一茬。
这件事更像是横隔在他们心与心之间的一道裂痕,若是有谁向前踏出一脚,那裂口就会顷刻间龟裂崩塌,变成将二人永久阻隔的深渊,那是不可磨灭的裂痕。
此刻,单父又突然提及,顿时让单北川和沈佳人同时心绪大『乱』。
见到二人的反应,单父冷冷发问,“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否还要执意与这女人在一起,甚至宁愿失去一切!”
沈佳人心脏不由一紧,惊慌的眸光望向身前男人那威严的背影。
她忽然感到不安,感到害怕。
在身后来自于沈佳人的那道惶惶不安的视线中,单北川咬了咬牙,目光坚毅。
“是。”
一瞬间,这世界仿若是静寂了,只有那“哗哗”的落雨声和落地溅『射』出的涟漪水滴声。
“北川……”沈佳人鼻子一酸,不禁红了眼眶。
她从未如此感动。
“好,好啊!你这个臭小子,我今天非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单高雄勃然大怒,那沧桑的老脸上已然是盎然的怒意,皱纹因为怒气而愈发深厚。
只见他高高举起了那根手杖,厉声大喝,“你给我跪下!”
单北川面无表情,那挺拔的身子下一秒便“扑通”一声面向父亲跪了下来,膝盖砸落在地面的积水之中,水花四溅。
黑『色』的雨伞散落在了一旁,雨水冲刷着他的身体,很快他浑身都湿透了。
“你这个不孝子,我打死你!”
话音一落,那根手杖便重重的打在了单北川的身上。
“啪!!”击打声在暴雨中极为清晰。
单北川咬牙坚持着,雨水冲刷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跪着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单父从未如此愤怒,那手杖掺杂着他滔天的怒意,一下又一下落在了单北川的身上。
而至始至终,他紧咬牙关,楞是一声不吭,咬牙忍受着这番击打。
然而,沈佳人却急的快要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