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以为魏玞敬完这一杯酒便算是清了,哪想,魏玞一招手,立即有小厮捧着酒壶过来又添上了酒水。
“这第一杯是敬迎霜贵女的大恩大德!眼下这第二杯敬的依然是敬迎霜贵女,敬贵女的妥善安置,才没有让菖蒲流落街头!”魏玞朗声说道。
听了魏玞这番话,她是该笑还是该哭?他怎的对自己这般生疏?儿时他许诺的话全然忘记了吗?怎么他一回来,便成了这模样?
谢夭微垂着头颅,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的湿润了眼眶,眼尾也开始微微发红。
“王爷过于客气,臣女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罢了。在其职,谋其位,尽其事,担其责。这是阿爹对我们谢家儿女的教诲,分内之事,何足挂齿?”谢夭抬起头,唇角弯起,语气铿锵有力。
方才心头的那份难受,谢夭强压了下去,不过一时迟疑便缓和了过来。再抬头回魏玞话时,神情已然与方才并无一二。
但,谢夭刚刚那模样,除了站在她身后的阿琴阿筝能察觉到,也就只有祁霖了。旁人是看不出什么。
“贵女无愧我大周第一才女,这话说的甚好,大司马教导有方,本王佩服!”话尽,魏玞利落的仰头喝下第二杯酒。
“不错,这话本宫听着也甚好,冲着这句话,本宫也要敬迎霜贵女一杯!”祁霖开口,潋滟凤目里尽是对谢夭的欣赏。
“贵女虽是女子之身,却也有着这般厉害觉悟。在其职,谋其位,尽其事,担其责。菖蒲钦佩!”郑菖蒲的眼中写尽了对谢夭的敬佩。
钦佩吗?可我不要你的钦佩,我想让你把魏玞还给我……
谢夭抬眸,清淡的美眸注视着站在魏玞身边的郑菖蒲,他曾答应过,他的身边只能是她,怎么如今换了人呢?
“第三杯,本王敬迎霜贵女对菖蒲的照顾,多谢贵女对菖蒲的细致照顾,如果不是贵女出示药方对菖蒲的身体多加调理,菖蒲的身体如今也不会好的这般利索。”
“对对对,贵女医术不俗,不过四五日,便将民女的身体调养好,实在厉害!在锦官城时,四哥哥找了多少名医都不顶用,如今多亏了贵女!”
“郑姑娘与王爷言重了,医者仁心,不必如此。”
“贵女莫要谦虚,这杯,敬你!”
“对,敬贵女!”
在谢夭的注视下,二人一同将酒喝了下去。
谢夭唇角的笑顿时多了一丝苦涩在里面,细长的柔荑攥紧酒杯,干脆的喝了下去,一滴晶莹的泪水在她喝酒的瞬间从眼角流了下来。
“难受吗,谢灼之?可如果你知道魏玞让我来此的真正目的,那才是真正的心如刀绞!”祁霖目光紧锁谢夭,一动不动,笑弧里添了些许玩味。
“好,三杯酒敬完,便都坐下来吃吧,在这儿不用拘束,尽情开怀畅饮就是。”魏玞笑着招呼道。
四人吃菜期间,魏玞对郑菖蒲颇为照顾,细致入微。
谢夭对这些举动尽收眼底,苦涩蔓延的越来越多,直至无边无际……
“今日本王邀太子表兄过来是想帮太子表兄了桩事。”话到这儿,魏玞放下了玉箸,张口继续道:“太子表兄对迎霜贵女青睐有加,故而,本王保个媒,牵个线。想借此机会把二位撮合一下。”
谢夭听后,身躯一僵,夹菜的动作当下顿住,他说什么?他说要将自己与祁霖撮合在一起!
“为什么?”谢夭声音发颤,眼眸里全是不甘与怨恨,她凝视着魏玞,声音极冷的质问他。
“魏玞,你怎么可以把你许诺过我的全忘了!我等你等了这么多年,你把那些诺言全都抛之脑后吗!”谢夭猛然站起身,低吼着,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忍不住了吗,谢夭,再也装不下去了吗?”祁霖心想,唇角笑弧加深了两分。
郑菖蒲现下却是懵在当场,迎霜贵女方才说什么,许诺,等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要亲手将我交给他人,魏玞,四郎!灼之究竟犯了什么错,何故如此待我!灼之对四郎一片情深,当年你去锦官城前曾许诺我,说要我在帝京城里等你,等你回来,等你娶我!可为什么,为什么四郎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呢?先是宫宴之上求娶我阿姐,而后又出现郑姑娘,自始至终,都不曾有灼之!四郎,当年许诺,终是儿戏!”
谢夭强撑着自己要昏厥过去的冲动,越说,眼泪越多,直至泪眼朦胧,再也看不清人。
这话她说的甚是平稳,听不出起伏,可没人清楚她眼下的心境,满腔的怒火,怨恨,悲哀……。
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纵使如此,可却仍是不减半分美丽,反倒多了几许破碎之美。
魏玞凤眸如深渊一般的直视谢夭,面色如常,不显半分情绪。
“四哥哥……”郑菖蒲扭头,轻声唤道。
“儿戏,耽误贵女多年,本王心有愧疚。”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谢夭的信念以及那份情深!
谢夭双腿发软,头脑一片混沌,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魏玞竟会如此待她!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几人的呼吸声,而此刻屋外风声阵阵,有些大。
“好,好,臣女有一事不解,还请王爷解惑。敢问逍遥王,那日宫宴之上,为何要求娶我阿姐,而非我!”良久,谢夭定了定神,丹唇微启,凝眸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