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明白,祁霖并不畏惧,适才他的话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嘲讽之意。
他在嘲讽什么,嘲讽自己吗?
想到这儿,谢夭原本平静的心渐渐起了烦躁。
屋外的鸟鸣,商贩的吆喝声此刻都显得分外吵闹。
“太子表兄莫不是当真对迎霜贵女动了真心?”魏玞微笑问他。
“若不是真心喜欢,本宫何须舔着脸,抛下身份去粘着迎霜贵女。”
“此话不无道理。”魏玞点头附和,认同道。
“难怪,那日二位在乌衣巷口那边救我的时候,我便瞧得出来,太子殿下对迎霜贵女有所不同。”郑菖蒲笑道,语调略带调侃。
听着他们在耳畔不停地说着这些,谢夭心下不悦,若非有魏玞在,恐怕她现在早与祁霖在这个房间内打了起来。
“也不知,贵女几时才能看得到本宫。”祁霖佯装伤心,皱眉叹息。
“太子殿下,可是说够了?”温柔动人的嗓音响起。
“贵女,你,不开心吗?”郑菖蒲两眼写满了关心,话语里含着几分担忧的问她。
迎霜贵女貌似很不喜与梁国太子沾上关系,而且,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位梁国太子。
郑菖蒲的目光在谢夭与祁霖二人之间游荡。
“不够。”祁霖懒懒的吐出来这两个字来。
他这是在存心气自己!
“逍遥王,臣女忽而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在此处多待了,告辞。”谢夭站起身来,强压住心头不快,向魏玞福了福身,便带上两名侍女转身迈步。
看样子,应是恼了!
祁霖看着谢夭的背影心想。
“迎霜贵女!”郑菖蒲在背后叫道。
谢夭充耳未闻,却是头也不回,径自走出房间。
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谢夭眼底一片悲凉,低垂着眼睫,泪水似落不落的压在眼眶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个强大的拉力扯住谢夭的臂膀,下一刻她被那人拉进一个小巷,转瞬她便落入那人怀中,闻着那浅浅的龙涎香,谢夭抬头,唇角的笑挂满讽刺。
“有意思吗,祁霖?”谢夭用力推开祁霖,脱离他的怀抱。
“恼了?”祁霖盯着谢夭,语气漫不经心,但分外笃定。
“我问你有意思吗!”谢夭一个箭步上前,出手迅猛的掐住祁霖的脖颈,眼中尽是狠厉之色,那只掐着祁霖脖颈的柔荑青筋暴露,不断的用力。
祁霖纵使呼吸困难,但唇角依然含笑。
“动了杀心?”
“我非圣人,还不能杀生吗?你不是没见过我杀人,祁霖,你想死就直接张口,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我的底线。祁霖,我能救你亦可杀你!”这些话是谢夭咬着牙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呵呵,谢夭,你莫要忘了,谢家女,终生不嫁,不嫁,不嫁魏氏皇族,不为后为妃!”祁霖俯视着谢夭,喘气越来越困难,唇角的笑弧越来越大。
谢夭手上不断用力,指尖已经开始泛白。
“殿下!”伽何与流景现身,一脸急色。
“求贵女饶恕我家殿下!”流景恳求,当即便给谢夭跪了下去。
“贵女,我家殿下是梁国储君,莫要因此影响两国关系!”伽何一撩衣袍给谢夭跪了下来。
此刻祁霖的脸涨的彤红,无法呼吸。
谢夭猩红着眼尾,抿紧丹唇,紧绷着一张脸,也不开口。
“贵女,切莫失了理智!”阿琴大惊失色,急忙上前出声劝道。
“贵女,快些收手,可别惹下滔天大祸,麒麟太子可是郡主的好友!”阿筝急得将谢云搬了出来,手放在了谢夭的胳膊上。
听到阿筝在耳畔说的话,谢夭立即收回神智,顷刻间卸了力,松了手。
“阿姐,他是阿姐的朋友,我,我差点杀了阿姐的朋友!”谢夭失神呢喃,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恍惚,踉跄着脚步离开了。
祁霖单手撑地,剧烈的咳嗽声连绵不断,时轻时重。
伽何扶住祁霖,流景跪着过去给他拍背。
“殿下如何?”流景关心道。
“咳咳,差点,差点,如果不是她的侍女开口将谢云提出来,恐怕本宫现在已然是具尸体。”祁霖说完,低笑起来,并没有半分庆幸,反而是浓浓的兴味。
“谢灼之,这样才算有意思,平日总端着多累啊,瞧瞧这样,多像个人。”
谢夭若是在场,见祁霖这么说,定然大骂一句疯子!
谢府。
谢夭摇晃着身子上了台阶,阿琴阿筝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
“贵女,贵女,贵女!”
“我,我,我方才如果杀了他,阿姐,阿姐定不会放过我!我,我,我刚才都在做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失去理智!”谢夭边走边说。
一路上,也不知她说了多少遍。
回了清韵楼,谢夭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当下昏倒在房间里。
“贵女!”阿琴阿筝吓得扑了上去。
次日,阿琴守在床前,给谢夭擦着脸,一脸的愁容。
须臾,谢夭悠悠转醒,转了转眼睛,才坐起身。
“贵女醒了。”阿琴听到动静,侧过身来,帮她坐了起来。
“昨日我……”
“贵女昨日险些杀死梁国太子。”
“幸而有阿筝提醒,不然真的会铸下大错。”谢夭的手指钻捏着锦被。
“昨日我昏倒后,阿爹阿娘还有祖父可有说些什么?”
“只是说这些日子累到贵女,让贵女好好休息。”
“哦。”谢夭心下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