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是说,陌苏痴情等她三年,教她成婚后好好待他,与他琴瑟和鸣。可却从未有人说,让自己凭心而来,若有不顺,后面自会有人为她撑腰。
谢云眼眶微湿,鼻子翕动,心中淌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感受。
“这三年,并非是咱们教他等的,而是他自己愿意等。于归,你莫要因此心有愧疚,以至于婚后处处迁就。你是阿娘的女儿,今日出嫁,阿娘所说便是如此。”
“阿娘!”谢云再也憋不住,鼻头一酸,转身便抱住了身后的陆连夏,泪如雨下。
“不哭了。今日大喜,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嗯。”谢云呜咽着点点头。
日头渐升渐高,谢府已经不止是澈棠楼热闹,而是整个府内都热闹起来。
前来恭贺谢名江的人越来越多,谢名江在府门口笑脸迎人。
前院正堂,谢缙坐在主位上迎接着每一位来客。
澈棠楼内,谢云已经穿戴整齐,史琳琅也来了谢府。
“我本以为宜室穿红衣已是世间最美,未曾想,于归你穿了竟比宜室还要好看!”史琳琅拉着谢云的手,细细打量着她。
正红色金线绣凤鲛纱曳地诃子长裙,纤腰之上束着金带,外罩红色宽金边拖地大袖衫,再披同色锦缎珍珠镶边流苏霞帔,霞帔上面绣着精细绝美的花纹。经阳光的照耀竟能发出细闪夺目的光芒!
墨黑的长发绾成高雄髻,头戴镂空五凤朝阳衔珠流苏金发冠,满头的珠翠,华美非常!英气逼人的眉心上方画着精致的描金红色花钿,白皙好看的脖颈上戴着赤金璎珞。
这一身打扮,衬得谢云更像神女临凡,美得不可方物,只可远观,不敢生出半分旖旎亵渎之心!
“长姐可是大周第一美人,穿红色自然是不比宜室差!”谢悦清冷的声音里流露出不容忽视的自豪。
几人闻言,抿唇轻笑。
“青榆。”史琳琅侧头唤道。
“是。”青榆应声,托案上前。
史琳琅将案面上的一枚玉环禁步拿起来,佩在谢云的细腰上。原本略显几分沉闷的裙摆,此刻添了些许灵动。
“这玉环禁步是送你的成婚礼,配你这身婚服倒是绝妙。”史琳琅的眼里写满了赞赏。
“谢谢嫂嫂。”谢云颔首福身。
“何须言谢。于归,嫂嫂祝你与千寂婚后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灼之祝阿姐婚后鸣凤锵锵,夭桃灼灼!”
“宜室祝阿姐婚后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听着三人的祝福,谢云心下激动,朱唇微启:“谢过诸位。”
陌苏身着红色喜袍,腰间束着黑底金线的锦缎腰带,那枚海棠玉佩在红色喜袍的映衬下,分外惹眼。
那张俊美无铸的脸上笑意不减,喜上眉梢,头戴玉冠,红色的发带垂在脑后,陌苏今日额前未带抹额,可却更添几分出尘。
他的胯下骑着青骓,马前是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和迎亲仪仗,身后则是有八名壮汉抬着的金顶五岳朝阳花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从并肩王府向谢府行去。
一路上吹吹打打,热闹非凡。十里长街,数百名人站至街路两旁,纷纷艳羡!粉红色花瓣漫天飞舞,不知撒了多少!
待行至谢府门口,陌苏利落的翻身下马,长身玉立,起手撩起衣袍欲上台阶。
“新郎官且慢,莫要着急!”崔阳泽突然出现,上前拦住陌苏去路。
陌苏定睛一看,谢府门口除了守门的侍卫,便是谢云的一些好友,其中,以崔阳泽居首。陌苏明白今日若想迎谢云去并肩王府,想来,有些苦头要吃。
“怎样?”
“在此稍候,若想将我们的风华郡主娶回去,可没那般容易。”崔阳泽扇着扇子,一脸的欠揍模样。
“对!”崔阳泽身后的人应声。
“你待如何?”陌苏也不恼他,唇畔上翘,温声问他。
“对个对子,若是赢了,小爷我立即叫人通知,将谢云带出来,若是对不出,烦请新郎官带着你的人,原路返回!”
“对!”众人附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好,你出便是。”陌苏胸有成竹。
“你且听好,一共出三个。第一个是:儒雅风流,一时二妙兼三绝。”崔阳泽干咳一声。
“江山故里,青盖碧波拥白莲。”低沉朗润之音响起,从容又淡定。
“好!”围观的人听后当即鼓掌叫好。
“第二个是:今古万斛愁,得五千斛是奇才,欲唤莫愁一消遣!”
“圣贤几杯酒,饮三百杯为豪士,聊凭此酒共登临。”
“好!”掌声再次在陌苏身后响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崔阳泽满面笑意的点点头,不愧为惊鸿世子,夫子院里与谢玉并肩之人!
“还有最后一个。一孤舟,二客商,三四五六水手,扯起七八叶风篷,下九江,还有十里!”
“十里远,九里香,八七六五号轮,虽走四三年旧道,只二日,胜似一年。”
“好!”陌苏身后的掌声如雷贯耳,响了好一阵才停下。
“惊鸿世子文采斐然,待我前去请人。”崔阳泽手持扇柄俯身行礼,转身向里走去。
陌苏压住心头的急切,耐心静等。
少顷,便见崔阳泽身后,众人簇拥着一名女子走出来。
女子一身大红嫁衣,与陌苏身上所穿甚为相配。葱白如玉的手中持着精美绝伦的掩面扇缓步而来,头上的发饰微微晃动,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陌苏见了,唇角笑意加深,心中的急切似乎得到了安抚,目光深情的望着台阶之上,被诸人簇拥着的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