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夭将郑菖蒲主仆二人安置在揽华街偏南的一家客栈,在里面又是一番打点,才算是放下心来。
“郑姑娘与柳染暂时住在这里,可好?”谢夭带郑菖蒲进了屋。
“此处幽静,风光亦是不差,虽不在繁华之地,但却是极好的。”
“于小姐养身子也是顶好的。”柳染进来后四下看了看,转身向郑菖蒲笑道。
“贵女,我朝皇帝并未立太子,这位……”郑菖蒲看了一眼跟进来的祁霖道。
“这位太子殿下是梁国国主启明皇与明络长公主之子麒麟太子祁霖。”
一听谢夭介绍,郑菖蒲心下一惊。柳染也跟着变了脸色。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
郑菖蒲紧忙拉着柳染下跪行礼。
“姑娘多礼。”祁霖朝自己的两位侍从使了个眼色,两位侍从收到后当即拦住行礼一半的主仆二人。
郑菖蒲被扶起后,便听得几声咳嗽。
“郑姑娘身体不适?”谢夭闻声询问。
“小姐的身子向来如此。”
“身上可有带药”
“带了,只不过小姐的药只能再坚持四五日。”柳染皱紧眉头冲谢夭回道。
“咳咳。”郑菖蒲掩面咳了几下。
“对了,贵女。适才那几名大汉为何见了你行如此大礼?那般大礼不是只有见了皇室中人才可行吗?”郑菖蒲将一直萦绕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风华郡主与迎霜贵女自出生便受景德帝亲赐封号,这般殊荣也是。大周子民见了二位都要行大礼,若是无礼等同藐视皇室。”祁霖解释道。
“原是如此,方才,是民女失礼。”郑菖蒲说完便又要行礼。刚才在那条巷子,她可行的不是大礼,这藐视皇室的罪名她担待不起!
谢夭抬手止住郑菖蒲的动作,温声道:“郑姑娘身子孱弱,这些虚礼你又何须挂在心上,只要心中敬重便可。我除了身份尊贵一些,与普通人并无一二。”
听这一番话,郑菖蒲顿时热泪盈眶,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郑姑娘要寻的人是谁,年岁如何,他相貌体量怎么一说?”谢夭望着郑菖蒲那张动人面容,轻声问她。
“他名珷玞,家中排行第四,故而我都唤他四哥哥。四哥哥年岁已至弱冠,长我五岁,约摸二十又一,相貌极好,四哥哥高我一头。”提到心上人,郑菖蒲的面色红润了一些。
“那他与郑姑娘是何关系?”祁霖望向郑菖蒲低声道。
“四哥哥,与我,他是我的心上郎君。”郑菖蒲说到这儿直接羞红的脸颊,亦是垂下了头,不敢再说什么。
谢夭会心一笑,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那你可知他的身份?”
“民女,多次问他,他只告诉我他是帝京人士,其他的他都是遮遮掩掩,不肯讲与我听,想来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吧。”郑菖蒲叹口气,心情低落了几分。
“不过,四哥哥的身份想来应是不凡。他的谈吐与举止不似寻常人,民女想,他可能是哪位大族之后。”
“郑姑娘的心上人可有赠与什么信物?”
“有的,这枚鸳鸯玉佩便是四哥哥给的定情信物。”郑菖蒲从怀里拿出来用手帕包住的羊脂玉,眉眼间尽是绵绵情意。
瞧见那块鸳鸯玉佩,祁霖当即一愣,目光立即收了回来,心中隐隐的有一抹不安升起。
那枚鸳鸯玉佩,他曾见过!
祁霖听闻,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但也只是猜测,他不敢妄下定论。如果当真是那个人,只怕……
想到这儿,祁霖的目光在谢夭与郑菖蒲之间来回游动。
此刻,祁霖只盼谢夭能承受得住这后果,不然,他定是不会放过那个人。
夜晚,南位天辰小筑。
“你是谁,怎么坐在冷宫门口?”年幼的祁霖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坐在大门紧闭的冷宫门前的小男孩儿。他低着头,两只小手摩挲着那枚用羊脂玉做的鸳鸯玉佩。
昨日他还是在母妃膝下欢笑的顽童,受尽宫内诸人追捧;今日便成了人人可欺,冷宫弃妃的皇子。从云端跌落泥潭,一身泥泞,什么尊贵身份,他都不要!他只要他的母妃!
如今他的母妃与他只隔着一扇门,这扇门,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同意,他是进不去,也见不到母妃的。
原来,所有的生杀大权都在他的手里!他明明很爱母妃,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待母妃!
母妃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用巫蛊去祸害他人!他为什么不相信母妃!
沉浸在悲伤里的男孩儿并没有理会年幼的祁霖。
“你怎么不说话?你手里的玉佩好漂亮!”祁霖走上前眨了眨眼,好看的眼睛盯着男孩儿手里的玉佩。
“你是谁!你可知本皇子是大周皇帝的第四子,珷玞!信不信本皇子让父皇教训你!”面对突然凑上前的陌生人,男孩儿吓得当下便收起了玉佩,站起身,拿出自己的身份去吓唬对方,即便他知道自己已非昨日那般尊贵。
“珷玞?噗,皇帝舅舅姓魏,你怎么可能姓珷?罢了罢了,看样子你比本宫小一些,不与你计较这些。本宫听皇帝舅舅今日与本宫的母后谈起过一个人,本宫猜想,如果没错就是你了。你是不是叫魏玞?”
“不对不对,父皇说我叫珷玞!”魏玞执拗的纠正祁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