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再挑重担
左睿来到齐大川办公室。齐大川仍然抱着他的大白搪瓷缸，正“咕噜、咕噜”地喝着茶水。齐大川有个习惯，爱喝浓茶。每次看到他把大把的茶叶放到茶缸里，左睿都替他担心。——浓茶伤身，过犹不及。
“小左来啦？坐吧。”齐大川坐到沙发上，拍拍身旁的座位。
左睿笑了笑，依言坐到他身边。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日光灯下齐大川微秃的头顶，看来过不了几年，他的头顶就会变成“地中海”了。
“他们都休息了？”齐大川问。
“是。都喝得不少，醉了。”
“小左，说实话，小温是不是你女朋友？”齐大川突然问。
“这个呀……要说是就是吧。”左睿想起温暖的温柔，不想再骗自己，早公开晚公开都得公开，何必让温暖受委屈呢？
“你这眼光真准。小温是个好姑娘。酒品看人品。你找了个好老婆！”齐大川说的太直接，左睿听得心惊肉跳的。
见左睿面带尴尬，齐大川哈哈笑了起来，“呼噜”又喝了一口茶。
“齐书记，提个建议您听吗？”左睿实在憋不住，说道。
“哦？说来听听。好的建议当然要听了。”
“您这茶水别这么浓，可以吗？”
齐大川把茶缸放到茶几上，看了左睿一眼，反问：“为什么？”
“茶水太浓伤胃。”左睿的脸上写满了真诚，让齐大川很是感动。
齐大川说：“习惯了，一时也改不了。不过，我会听你的，慢慢减少投茶量。你不是说要跟我汇报思想吗？说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我来古玉镇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刨去在北极星参训的时间，算算也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我自认为成长得很快，特别是在板材厂，学到的东西不少。当然，在镇里的工作时间短一些，收获也是不少的。我总在想，我还能干些什么？不能一直写材料、打杂吧？”
“你对现在的位置不满意了？”齐大川眉毛一挑，语气微微有些严厉。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应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忙于事务性的工作，很少有时间去思考怎样做的更好。”
“我听说，草原上的狼在离开母狼之前，都要学习很长的时间。它们不但要学会观察，还得学会集体配合。镇里的年轻干部中，你和章斌两个人都不错。——这也是大多数领导都认可的。你跟章斌相比，棱角太分明，有时对你成长不太有利。你想想，干我们这行的，其实就是做人的工作。人的工作做好了，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您的意思是，我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还有短板儿？”左睿问道。
齐大川看了他一眼，“你很聪明。无论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得讲究智慧。虽然我们不提倡人人都成‘老好人’，而且‘老好人’思想也要不得，但学会与人相处，是一门极深的学问。”
“镇党委把我放到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也是想锻炼我的协调能力，这一点我是清楚的。您说的这些，我知道了，一定好好揣摩，争取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左睿赶紧表态。
“党委打算让你再挑重担。这次动干部以后，让张利兼任办公室主任，我知道你一定有别的想法。如果换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这一点你必须得想到。我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得顾全大局，不能因为某个人而让整体受到损害。”齐大川突然说。
左睿的心“扑通”狂跳。——再挑重担？莫非是要让他回板材厂？还是让他接办公室主任呢？
“办公室是机关的枢纽。别看干的是上传下达跑里跑外迎来送往的工作，却不是谁都能办得好的。你干的这段时间，我总体很满意。张利不可能永远都兼着办公室主任，是你拿起来的时候了。”齐大川说。
“我会认真做事的。”左睿微微前倾着身体，一副倾耳聆听的样子。
“还有啊，你对板材厂的问题怎么看？”齐大川说话十分跳跃，左睿有点跟不上节奏。
“板材厂的情况现在我也不太了解。只听别人提过一嘴，说恒通的人已经撤回去了。”左睿并不想多说。
“现在板材厂已经陷入困境了。我和姚镇长很着急，我们俩商量过，办公室主任还得让张利兼一段时间，你到板材厂去收拾一下烂摊子吧。这几个人，也不知怎么搞的，技改完以后厂子的效益直线上升，这会儿怎么就不行了呢！”
左睿没想到，齐大川绕了这么大的弯子，还是让他回板材厂去。那天碰到郑新北和亚冬，这俩人把王廷柱骂了个底儿朝天，说他已经快把厂子整垮了。
说真心话，左睿根本没想过要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效益好时，你们不让我在那儿干，把自己的亲戚一股脑儿塞进去，现在玩不转了，又来让我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这样做你也很难，请你相信，镇委实在是没什么好的办法了！小左，我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特别是工作责任，你很有自己的原则。但这次不同，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定要善始善终、善作善成！”齐大川说道。
左睿知道推也推不出去。板材厂在他手里好起来的，所有人都认为，只有他能让板材厂再活起来。
“那好吧，我一切行动听指挥。”左睿无奈地说道。
“这样最好。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你把板材厂的事整明白了，最好能回到正轨。我和姚镇长都认为，你在厂里当个厂长绰绰有余。但这未必是个好办法，你这么年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怎么能把你拴到一个乡镇企业呢？姚镇长很欣赏你。”
左睿避重就轻，说：“承蒙您的厚爱。下周我就到厂子里去，我想应该是原材料或生产线上出了问题。”
“你把这事儿办妥了以后，我得想办法调整一下板材厂的班子了。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歪瓜裂枣。如果不是关书记拦着，早就让我拿下了。现在有个别老百姓，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前吧，镇里给点粮食、钱、日用品之类的，有些人都不要，嫌砢碜。家里的日子自己过，为什么非要盯着那点小恩小惠？”
齐大川说的句句在理，左睿不停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