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还站在那个女人的身边，离她那么远，甚至连袍角都不曾翻动过，却已经将自己了结了。
最后，她一口气没能顺上来，便已经断了气，依旧睁大了一双眼，死不瞑目。
鬼面淡淡扯了扯嘴角，淡漠的视线扫过其他人，声音慵懒而随意，“刚刚，还有谁对我夫人动过手，嗯？”
就那么被他的目光扫过，就像是被丢进了前年寒潭之中，冻得人瑟瑟发抖，吓得几乎要匍匐在地，对他朝拜。
“我们……我们刚刚也是被人挑唆，才对尊夫人不敬的，”一个少年沉不住气，跪在地上求饶，声音中带了哭腔，“求尊上饶命啊。”
其他人的腿也隐隐发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跟着跪一下，却僵硬地忍住了。
妖月在鬼面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见男人回头望过来，她便抬着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女人尸首，还有像是石像一般呆立在一旁，两眼空洞无神的谢老板，
鬼面立刻便明白了了的意思，眸光微闪。
这个小丫头，是最受不的冤枉的，以他对她的了解，要是不将此事解清楚，她只怕是不会罢休。
鬼面眼底闪过宠溺之色，轻轻揉了揉妖月的脑袋，算是同意了。
妖月这才自他身后走出来，款款行至了那尸体旁边，对着谢老板道：“我告诉你，杀你妻子的不是我。”
“你要是真的爱你妻子，就应该想办法找出真凶，而不是在这里唆使他人来无故攀咬。”
说着，她蹲下身，两指微屈，按在了女人的脖颈处。
“你干什么！”男人一双眼睛猩红，对着妖月怒斥，他本想伸手推妖月，却猛然对上鬼面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不由得心头一颤，强自忍住了。
妖月扯了扯嘴角，“既然你没有精力为你的妻子找出真凶，那我便只好勉为其难，替你调查了。”
闻言，男人的眸光微变，语气僵硬，“不稀罕！”
“就算你没有真的杀了连翘，她的死也定和你脱不了关系！”
妖月素指突然探出了这具身体里，一些隐晦的信息，她忽而抬眸，眸光清澈，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因参，“是吗？”
谢因参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怵，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又拔高了声音吼道：“你害死了她，现在竟然还想用你一双脏手碰她！”
说着，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忍着心里对于鬼面的惧怕，抬手就朝着妖月放在女尸上的手拍去。
妖月的动作也反应的极快，手腕一翻，便躲了过去，男人来不及收回力道，手便发在了自己妻子身上。
他的眼中闪过恼意，恶狠狠地瞪着妖月，“你到底想怎样？”
妖月气定神闲地站起身，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谢因参，声音轻漫，“我不想怎样，只是想找出真凶而已。”
谢因参气得气喘吁吁，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我是不会让你动连翘身体的！”
顿了顿，他别过头去，似乎有些无能为力的颓败，“你的手上沾了她的血，你不配碰她，你会脏了她轮回的路！”
他的语气有些奇怪，眼神也变得有些落寞，这些的变化都极细微，一般人无法轻易察觉，但是前世受过特殊训练的妖月，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她当特工的时候，曾经受过一项训练叫做读心术，而这门课程的主要内容，便是微表情心理学。
而她因为资质超群，尤其擅长揣摩人心思，这项训练，可以说是妖月修习得最好也最精的一项了。
是以，她可以敏锐地察觉出，那些普通人所察觉不出的细微情感变化。
人的说话和表情都会骗人，可唯独眼神和肢体动作，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得。
只那么一下，妖月就已经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她姿态慵懒地依在了自己身旁的墙上，红唇一勾，
“你这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呢？”
她随意地把玩着眼角的璎珞，笑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其实你是想说，是你自己脏了你妻子轮回的路吧？”
谢因参心头一跳，转而目光更加猩红，还带着几分阴冷煞气，“你在胡说什么！”
“怎么？还需要我说的再清楚一些。”妖月神色未变，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对上男人的。
那双眼睛像是有种神秘的力量，能直勾勾的望进人的心里去，谢因参赶紧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压着火气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走吧，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同你计较。”
妖月眉眼一挑，“你妻子，是你杀的吧？”
这句话一出，谢因参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立刻就站了起来，怒目而视，“我看你是疯了！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杀了她！”
妖月垂下眸子，淡漠的眸光扫过地上的女尸，声音平淡，“因为她怀了孩子，”
闻言，谢因参像是被电击中一般，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又是惊恐又是羞恼地看着妖月，看着她那张妖冶的红唇一张一合。
“但那孩子，却不是你的，对吧？”
轰——
此话一出，就像是一阵惊雷，在众人的耳边炸响。
尤其是那原本拿着长棍的仆从们，一个个互相对望，都对这突然大反转的剧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谢因参更是炸了，整张脸铁青，一双眼睛红的像是灯笼，整个人身上的阴森寒气蹭蹭地往外冒，咬着牙道：“亡妻已去，你还这么折辱她，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也要为我的连翘讨一个公道。”
妖月冷笑，看向周围的人，“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们大可以去找一个仵作来验验，看这女人的肚子里，是否怀了半个月的身孕。”
“半个月？”一个仆人似想到了什么，几乎要惊掉了下巴，“老爷这一去就是两个月，夫人又怎么会有半个月的身孕？”
妖月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为什么？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