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端让人给纪运会松绑,“纪先生,久仰了。昔日在太子殿下身边见过先生,不想如今这种境况下再见。”
纪运会一看到夏端,整个人都绷紧了。在太子殿下身边,听过这位二皇子不少事,谁真当这位是温润如玉的贤王君子,不如相信顺王是圣上最宠爱的儿子呢。
他伸手扶着椅背起身,借着落座的时间,心中千回百转,落到二皇子手中,自己该如何是好?他本想逃回京城求见左相的,结果落入沈涵之手里。看现在的架势,只怕是走不了了。若是没有价值,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有心忠心旧主,却实在挨不住刑罚啊。
一想到沈涵之逼问自己的事,纪运会心中发苦,太子殿下的银子,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藏在哪里啊。
纪运会屁股沾到椅子,看到夏端眉目含笑地望着自己,当年太子殿下一个密探落到二殿下手中,后来尸首在荒山找到时,腿骨寸断,后背的皮都没了……他滑跪到地上,“殿下,草民……草民真的不知太子殿下银子的事啊,求殿下恕罪……”
“纪先生误会了,来人,快请纪先生起来。”夏端示意边上的人将纪运会扶起来,“纪先生,其实本殿是想知道一下雁门关的事。”
纪运会听到这话,心中急速转着,“殿下,草民驽钝,雁门关时,发生了不少事……”
“那顾家后人顾清韵,如今是谁的人?”
原来是问顾清韵啊,纪运会将知道的那点事赶紧倒了,“殿下,那顾清韵心思深沉,之前假意投靠太子殿下,后来……”
夏端仔细听后,追问道,“照你这么说,初到雁门关时,顺王与顾清韵并无往来。”
“草民仔细看过,两人绝无往来。”
“这就怪了,为何雁门关外一起打了一仗,两人就熟识了?”
纪运会看夏端低喃,生怕要想不出解释又要挨打,绞尽脑汁想了片刻,迟疑低说道,“其实,草民猜测,是因为顾清韵在沙场上表现英勇,青州大营战力惊人。草民当时在城中,听后来回城的军汉们说,顾小姐以一当十,指挥若定,很多将领们都说不愧是顾家后人……对了,雁门关百姓,还有北地其他地方的百姓,听说顾清韵是顾家后人,很是爱戴……顺王爷是不是看重顾清韵的领兵之能?”
“依你之见,顾小姐帮了顺王的忙?”
“青州大营的段铮段将军,还有石城秦家的少将军,后来都对顺王爷言听计从。”纪运会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端想了想,自觉将此事想明白了。老三这是起了心思,之前在凉州军中势单力薄,发现顾清韵这个顾家后人在北地竟然挺有人气,又有领兵打仗的本事,想来那顾昀也是一员虎将。
老三要想拉拢军中势力,顾清韵就是现成的人选。只怕是雁门关城外一战后,他发现顾家这个后人的确是可用之人,就上了心,然后就做出一往情深的样子了。
从纪运会的话来看,那顾清韵应该是多智之人,怎么会上夏天弃的当?或许是看夏天弃这个皇子身份,以为朝中有人好说话?
夏端和沈涵之当年在宫里都是见过顾清韵的人。但是,他们这样的身份,宫中伺候的奴才成千上万,夏天弃那时又不受宠,连上台面的机会都没有,谁会管他身边伺候的人是谁。
云泥之别,宫中伺候的奴才,在他们眼里,就跟地上的蚂蚁差不多,谁会去费心记住一只蚂蚁是什么样子的呢?
而顾清韵受杖刑而死之后,夏天弃身边伺候的人来来回回换过几茬,他们两人哪里还会记得宫中夏天弃身边曾有一个伺候的宫女?如今勉强记得夏天弃身边有个顺子总管,还是托夏天弃身份不同往日的福。
所以,夏端觉得对夏天弃与顾清韵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了解了,看了看沈涵之,问道,“你说顾昀叔侄两人,是否堪用?”
“殿下,就算两人不能为殿下所用,只要顺王爷还有心思,也许两人遇到难题后,就会向顺王求助呢?”
沈涵之觉得,留下顾清韵和顾昀方是上策。顾昀扶灵返乡后,就要去昌州剿匪了,打仗打仗,打的不仅是人力,还是粮食和银子。顾昀到时得依赖朝中钱粮,京中夺嫡之事若还未分晓,夏天弃肯定要继续拉拢顾家叔侄两人。
照纪运会的说法,顾清韵聪慧冷静,可不是那种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弱女子。
剿匪钱粮不继时,顾清韵会往朝中找助力,自然也会找顺王爷。到时,她要是发现顺王爷不能给助力,自然就会转投到别人这边,王爷还是能将两人收于门下。
纪运会听两人的话,明白了二皇子的打算。他是打算让顾清韵和顾昀认清现实,良禽择木而栖,投入二皇子门下。要是顾家叔侄投过来,他们剿匪手中也有兵将,顾家叔侄若真是能干,剿匪那点时间,必定能收服一批将士。二皇子就等于白捡了一支军队啊。
纪运会不得不感慨,二皇子夏端果然心思深沉,也够狠。要知道他卡了顾家叔侄的钱粮,万一剿匪失败,叛军从昌州挥师北上,京城不就危矣?
“王爷,那张勇此人……”
夏端笑了笑,“一个莽夫,既然他对老三有所不满,让人去结交一二,也不费什么事儿。”
“微臣明白了,此事微臣派人安排吧?”
“好,辛苦涵之了。”夏端拍拍沈涵之的肩膀,“户部那边,还得你继续辛苦盯着。”看书溂
两人说完,看向纪运会,纪运会心中一凛,生怕被卸磨杀驴,“王爷,草民……草民愿为王爷效力,求王爷收容。”
夏端笑了一下,抬手虚扶,“纪先生当初在北地,曾帮太子殿下劝服肖天楠,乃是机变之人。纪先生能投到我这儿,我自然是万分欢迎的。来人,在府中收拾一间客房,请纪先生入住。”
夏端让人帮纪运会收拾房间,又命人去请大夫来为纪运会看伤。
沈涵之拱手赔礼,“之前多有失礼,还望先生万勿怪罪。”
“哪里哪里,沈大人也是职责所在,以后还望沈大人多多指点。”纪运会知道沈涵之可是夏端一等一的心腹,哪里敢要他赔礼。
三人说了会儿话,纪运会跟着人下去。夏端刚才那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帮着招揽军中之人,他心里琢磨,能帮夏端招揽谁。他是个聪明人,不能马上帮二殿下招揽人才,就要了笔墨纸砚,窝在房里,将自己记得的那些北地将领一一录下,供夏端参谋。
夏端听人禀告说纪运会在忙着这事,跟沈涵之笑道,“此人倒是聪明人,很识时务。可惜骨头太软……”
就算他要招揽人,可也不会喜欢朝秦暮楚的手下。
“殿下用人,一向用人所长。”沈涵之恭维地说道。
两人这边了解夏天弃与顾清韵之事,宪宗那边,也让暗卫查了夏天弃与顾清韵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