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弃赶回甘露寺时,寺中和尚们封了寺门,不许人再离开,要等京兆府来查问之后才能离开。
顺子出示了顺王府的腰牌,夏天弃才走进寺中,刚才还香火鼎盛的样子,一下子就变得寂寂无声了。
甘露寺的方丈主持和知客僧等大和尚都在客院,李夫人此时已经清醒过来,正坐在边上垂泪。
夏天弃跑到客院,地上李云珠身上盖了一件披风,如意和两个婆子跪在一边,顶上搭了凉棚免得太阳晒到尸身,显然要等到京城来人。
夏天弃几步走到了如意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爷,为我家小姐做主报仇啊!”如意一看到夏天弃,哭着喊道。
“是谁下的手?凶手呢?”夏天弃脸上带着怒容,厉声问道。
老夫人听如意叫王爷,就知道来的是三皇子顺王夏天弃了。她看顺王爷形容狼狈,衣衫都凌乱了,身后跟着的太监,靠在上气不接下气,显然两人是一路狂奔而来的。
“是四个人!”
“长得是什么样子?往哪里跑了?”夏天弃连声问道。
如意和两个婆子回想了一下,争相开口,“是四个,穿着青色衣裳的。”
“看着面向就不像好人。。”
“往后山跑了,一个拿着匕首。”
夏天弃转身往后山追去,顺子跟在后面,一把抱住了他,“主子,危险!您等等,等奴才回去带侍卫们!”
“放开!我一定要亲手将那四个贼人碎尸万段!”
“主子,有四个贼人,您不能冒险啊!”
“放开,你大胆!”夏天弃使劲一挣,挣脱了顺子,毫不停留地往外跑去,好像暴怒之下,完全失了理智。
顺子大叫了一声“主子,主子!”看喊不回人,一跺脚,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李夫人被夏天弃提醒,回过神来,冲李府下人吩咐道,“快,你们也快追出去,捉拿凶手!”
李府的下人们不敢耽搁,拿了棍棒也跟着追了出去。
顺子的喊声还在传来,李夫人看向李云珠,忍不住又落泪,“珠儿,珠儿啊!”
乍然看到夏天弃时,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怨气,现在看到夏天弃不听顺子劝告,为了给李云珠报仇,不顾自身安危去捉拿凶徒。女儿的一片痴心,总算没有错付。随后,又想到若是女儿没事,冲顺王爷对女儿的这片痴心,两人必定能情意和谐啊,她又不由哭得更伤心了些。
很快,李尚书跟着京兆府的人一起赶到甘露寺。
顺王府的侍卫们听说甘露寺出了凶杀案,又见自家王爷还没回来,张勇急得带着二十多个侍卫也赶了过来,到了甘露寺,他们一问,听说夏天弃带着顺子去追凶了,连忙就往后山追去。
京兆府的人将所有闲杂人等赶开,在客院附近一查看,也无甚好说的,这就是一桩凶杀案,就是缉凶问题了。
如意和两个婆子翻来覆去回忆,只能说出那四个人穿的衣裳,五官却都是相貌普通,说不出什么特征,京兆府少尹一一记录之后,问李尚道,“李大人,不知令嫒可与人结怨?”
“小女很少出门,为人柔顺,哪里会有什么仇人。”李尚只觉得这京兆府少尹的话荒谬。
“若是凶杀,总不外乎是为仇为财为色,那贼人未曾劫财,也未曾……”也未曾劫色,这两字却是不好说了。
李尚听出了未尽之意,脸色一沉。
京兆府少尹官职比他低,将来的考评也在吏部,不敢得罪李尚,只能先拖延道,“李大人,下官回到衙门之后,马上禀告府尹大人,尽快贴出画影图形,缉拿凶徒。李大人节哀!”
李夫人听着又是一阵哭声,李尚是个男人,含悲忍泪,冲京兆府少尹说道,“京城之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歹徒敢当众行凶,京兆府还望尽快缉拿凶手归案。”
“一定一定!”京兆府少尹连忙行礼答应,心里有些发苦。那四个贼人下手干脆利落,显然就是冲着这李小姐来的。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小姐,照理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闺阁弱女子,能和什么人结怨啊?
李尚送走齐少尹,再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低头看向李云珠的尸首,心中不由一阵悲痛,“你……你为何不肯听为父之言!”
“女儿都死了,你还怪她作甚?”李夫人一听,只觉更是伤心。
李尚也低头垂泪,想到今日李云珠来甘露寺的理由,“珠儿是何时遇刺的?”
李夫人看向如意,如意刚才当着京兆府少尹的面,不敢说小姐和顺王爷见面的事,如今不敢隐瞒,连忙回道,“小姐在桃林那儿,跟顺王爷见面,说了几句。然后,然后顺王爷走了,奴婢就扶着小姐回客院,就在回客院路上,碰到那四个凶手。那四人看到我们,就问是不是李尚书府上的小姐,”如意回想了一下,“奴婢问他们是谁,他们就将奴婢丢到一边,然后……然后奴婢就看到他们杀了小姐!”
“是的,是的,奴婢们也看到了,那人手里拿着匕首,一下就刺到了小姐。”两个婆子也赶忙说道。
如意和她们三个心中惶恐。她们陪着李云珠出来,如今李云珠遇刺身亡,她们毫发无伤,只怕老爷和夫人再宽容,也要迁怒于她们了。挨打挨骂是应该的,她们只求老爷和夫人能饶自己一条性命。
李尚听完如意的话,脸色微沉,“那顺王爷走了?”
“顺王爷可能听到小姐出事,刚才赶回来,去缉拿凶手了。”
李尚想到刚才顺王府那一群侍卫们,“顺王爷走了多久?”
“已经……已经好一会儿了。”院子里留下的人都未曾留心时间。
这时,后山那边去追凶的李家仆人们,回来了一个,一看李尚来了,连忙说道,“老爷,顺王爷在后山发现歹人痕迹,已经追到山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