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子离宫时,脸色都不太好。
之前还有林妃盛宠的传闻,现在林家父子离宫的脸色看着,就像是出了大事。朝中重臣们,都会在宫中有一二眼线,很快也就知道了七皇子落水受惊、昏迷未醒之事。
到了夜间,七皇子醒了,宪宗还来亲自探望了一回,夏竑神色恹恹,林妃为他请假,求圣上让他休息几日,暂缓读书。
谢皇后叫了乐平公主过来,严厉问了一遍,确定此事与她无关后,怕林妃将这事记在了乐平头上,亲自到月华宫探望了七皇子,还与林妃聊了一会儿。
林妃不怀疑乐平公主了,对谢皇后依然态度恭敬。
谢皇后说了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柔声劝慰道,“妹妹不要忧心,七殿下是吉人天相,总归有惊无险,不像四殿下福薄。”提到四皇子夏竣,谢皇后感到一阵伤心,拿起手帕擦拭了一下眼泪。
“娘娘节哀,四殿下必定是天上的仙童转世,到人间历劫,又回天上做神仙了。”林妃看谢皇后神色,连忙轻声劝道。
谢皇后苦笑,“本宫知道你的心意,只是,生养了一场,看着四殿下不明不白去了,心中总是伤心。妹妹,你可要照料好七殿下。这宫里,狠心的人太多,七殿下聪明伶俐,又有林大将军这样的外祖父,总有人不放心的。”她的话,明显意有所指。
林妃惊愕地看向谢皇后,“娘娘的意思……”
“本宫还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自己过着等死的日子,不忍心看妹妹步我后尘。”
“娘娘怎么说这样的话,您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有享不尽的福气。”
“如今有圣上在,本宫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将来……左不过跟着圣上走也就罢了。妹妹,你还年轻,七殿下又聪明伶俐、长相俊美,也要多多谋算啊。你回去看七殿下吧,不用送本宫了。”
林妃送谢皇后到月华宫门口,看着谢皇后坐上凤辇走了,才回到月华宫。
夏天弃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这次是李太妃让南嬷嬷送出来的消息,将七皇子落水和谢皇后探病之事说了。
“太妃娘娘说,宫中这几日太热闹,王爷若进宫,可得小心。太妃娘娘听说了李小姐的事情,特意跟侯爷说了,若是殿下想说亲,老太君可以去李府看看。”
“嬷嬷辛苦了,多谢太妃娘娘挂念。李小姐之事,不要提了。成家立业,业未立,我也不急着成家。”夏天弃落寞地叹了口气,“嬷嬷让太妃娘娘千万保重。”
南嬷嬷点头应了,她看夏天弃是真没有要去李尚书府求亲的意思,松了口气。太妃娘娘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乐安侯府的姑娘嫁过来,她才放心。可顺王爷如今伤心的样子,竟然都无心谈婚论嫁了,她也得回去告诉太妃娘娘,暂时不要谈婚事了。
夏天弃送走南嬷嬷,第二天进了宫,柳嫔升位份他不进宫无妨,毕竟他离宫建府的成年皇子,不能随意出入后宫。可是七皇子夏竑病了,他作为兄长,却得去探望一下。
几个皇兄弟中,夏天弃对夏竑还有一份感激之情。因为那年除夕,乐平公主和夏竣要置清韵于死地时,夏竑说了一句情。不管他当时是为了讨好宪宗表示自己的善意,还是真心的,夏天弃都感激。
就因为这份感激,夏天弃顶着顺子嫌弃他不会过日子的眼光,愣是挑了两样值钱的东西做探病的礼物。
他拿着东西进宫,顺子差点没哭出来,一个劲儿嘀咕,“王爷,府里的东西不多了,真的不多了。”那样子,感觉跟挖了他一块肉一样。
张勇在边上看得嫌弃,顺子在凉州时好像还好,怎么回到京城后,越来越抠门了?看他那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样子,别人以为顺王府没钱了呢。
顺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难道你还以为顺王府还有钱?”
张勇几个吓了一跳,不会吧?王府不会真的钱库见底了吧?
“你看看,这种破烂话本子,一两银子一本,说买就买,不会在书铺里看完回来?买什么买?”顺子没好气地训话。张勇被训得低头不敢张嘴,等夏天弃带着顺子一走,他一拍脑袋,“老子是拿自己的俸禄买的,他顺子管顺王府的账,还管到老子的钱袋子头上了?”
其他侍卫们低头忍笑,没敢张嘴。侍卫长比起以前聪明多了,要搁刚到京城那时候,只怕张勇被顺子训得乖乖交钱袋子,现在都知道自己的钱轮不到顺总管管了。
夏天弃来到月华宫,林妃让翡翠带着他去探望夏竑。她心里忌讳夏天弃那棺生子的身份,生怕夏天弃来探病,给夏竑带来晦气。可是宪宗都不提这事了,她也不能多提,所以只让翡翠转告说七皇子受了惊要静养。
夏天弃听出这意思,无非是怕自己多待,他也只打算来露个脸,免得被人说他没有兄弟情义。所以,到了七皇子住的偏殿门口,低声问了两句,听说七皇子还未醒,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打算走了。
“外面是三皇兄吗?”不想夏竑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在里面扬声问道。
“是我,七皇弟醒了?”夏天弃只好停下脚步。
“快请三皇兄进来坐。”夏竑大声吩咐,随后有宫女低声说话的声音,到后面,显然是夏竑怒了,“我要请三皇兄进来坐坐。”
过了一会儿,一个宫女走出来,冲夏天弃行礼,请他入殿。这时候,夏天弃也不能转身就走,只好走进偏殿。
殿里一股安神香的味道,夏竑躺在床上,头上绑了一条素色抹额,脸色苍白憔悴,夏天弃走到床边,“七皇弟,你怎么样?”
“多谢三皇兄来探望我,我好多了。”夏竑扯出一抹笑容,很高兴的样子,拉着夏天弃坐到自己边上,让翡翠去拿糕点来。翡翠当然不放心,娘娘吩咐她要在这边盯着的。可是七皇子的吩咐,她也不能不听,只好到门外叫了个小宫女去拿糕点,自己收在门口。
夏竑拉着夏天弃,羡慕地问起夏天弃在凉州军中的日子。
夏天弃与他说了几句,夏竑又嫌弃房里花瓶的花不够新鲜,让殿内待着的宫人去摘花插瓶,夏天弃看他一个个将人支开,不由奇怪,夏竑难道有话跟自己说?
夏竑看到殿内没人,翡翠待在殿外不敢进来,请夏天弃坐到自己床前的椅子上,低声说,“三皇兄,你杀死夏竣那天,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