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刚随口说了“顾清韵”三字,正感慨顾家后人的情况。
夏天弃听到这三个字,恍如雷击,只觉得手一抖,酒杯就这么掉落了。他也顾不上失态,伸手捏住曹大刚胳膊,恨不得将人提溜到自己脸跟前,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刚才说什么名字?”
“王爷怎么了?”钱济和许迁看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声音发颤,放在桌上的手也紧紧捏着,不由担心地问道。
夏天弃恍如未闻,只盯着曹大刚等他说话。
曹大刚就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断了,王爷的力气他早就见识过了,可是捏到自己胳膊上,才发现王爷的力气是真大,叫了一声“王爷轻些”,另一只手去拉开夏天弃的手,嘴里答道,“王爷是问顾家孙小姐的名字?顾清韵,她叫顾清韵。”
“王爷可是认识?”许迁看夏天弃如此失态,试探地问道。
夏天弃乍然失神,如今回过神来,慢慢松开捏着曹大刚的手,“这名字,和我小时一个恩人的名字一样。”
“王爷是在何处结识的?也许就是同一个人呢?”许迁听到这话,起了兴趣,追问道。
同一个人?
可能吗?
清韵那时候死了被拉出宫,会不会又活了?
夏天弃理智上知道不可能,人死哪可能复生?可是心中却又冒出了这种奢望,他只觉自己心跳都快了几分,期盼地看向曹大刚,“那个顾清韵,在哪里?”
曹大刚也就到将军府拜年,肖天楠跟大家闲聊时,拿这事当了个话题,他听到的那就这点消息,“听说当年雁门关城破,顾清韵是顾家二公子的遗腹女,顾家侍卫们找到她,护着她长大,小时住在青州城。这次是听说石城有难,她才急着带人前去解围。顾大将军的夫人,就是秦家女。顾小姐杀了匈奴头领,青州大营的援兵也到了,石城才转危为安。”
肖天楠没有跟顾家人打过交道,心中对于被军中老人追捧的顾家是有些不以为然的。所以,他的原话是“顾家这位顾清韵运气不错,刚好碰到青州大营援兵到了,解了石城之危,她适逢其会”。
曹大刚心里,却是认定了顾家人厉害,顾清韵是顾家后人,长得又跟顾大小姐相似,“我觉得也许顾清韵是顾大小姐转世呢?身手过人也正常啊。”
钱济和许迁在这点上,是不会跟曹大刚争论的。两人跟在他身边多年,早就知道了,曹大刚提起顾家那就是赞不绝口,谁反驳他,他就跟谁急。
夏天弃听说顾清韵是顾家侍卫们照料长大,又是长于青州城,原本快速跳动的心渐渐缓慢下来。他记得清韵告诉过他,是青州一个乡村里长大的,寡母带着她依附舅舅过日子,哪有什么侍卫护卫?
不知怎么的,对这传说中的顾清韵,他就生出了几分恼怒,一样年幼失祜,这顾家后人的顾清韵,怎么就比清韵姐姐幸运?要是清韵也有人护着,是不是就不会被卖入宫受苦?
“还真是——同名不同命啊。”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一看顺子送上的新酒杯,“拿碗来。”
顺子犹豫一下,还是送上了跟曹大刚三人一样的大碗。
夏天弃拿过碗,倒了一碗大口大口喝了,感觉酒滑过咽喉,带来的辛辣味道,将眼中的酸涩冲淡了,他笑着又倒了一碗,跟曹大刚三人说道,“本王失态了,来来,我敬你们一杯,为一起与匈奴战了一遭干杯?”
曹大刚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了王爷口中那个恩人,跟顾家孙小姐顾清韵同名,显然在王爷心中分量很重,到底是皇子,三人没敢刨根问底,都举起了酒杯,“末将等敬王爷一杯!”
四人一口喝下,钱济又倒了一杯,“王爷,您的救命之恩,末将没齿难忘,这杯我敬王爷,以后我钱济这条命,就是王爷的。”
夏天弃笑着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喝干,“你一心为了救百姓,就冲这份侠义心肠,我就佩服你。”
四人推杯换盏喝了半日,都有些喝多了。
顺子打发几个亲兵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曹大刚三人给送回去,自己扶了王爷回到正院歇息。
夏天弃喝醉了,酒品倒是很好,端坐在椅子上一点也看不出喝醉的样子,就是脸色看着有些白。
“王爷,奴才扶您去躺会儿吧?”
“躺会儿?好。”夏天弃很好说话地点头,躺到了床上,顺子才听到他嘀咕着“同名不同命”几个字,不知怎么的,顺子愣是从这五个字里,听到了一种愤怒不甘和无尽的悲伤。他在夏天弃身边伺候久了,当然也知道三殿下以前有个伺候的宫女,名字就叫清韵,听说是得罪了大公主受了杖刑,后来伤重不治了。在宫里,丢命是寻常事,惹主子不开心了搞不好就丢命了。
可是他们这些跟在三殿下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在三殿下面前不能提这名字。
夏天弃醉了一场,第二日起来倒是恢复如常了。等到军中开始恢复操练时,他就一心扑在了军营中。
北地顾家铁骑的威名,众人都有耳闻。夏天弃拉着曹大刚细细问了顾家铁骑的过人之处,一心想要将骁骑营练得比顾家铁骑更加骁勇。
凉州军中,都知道夏天弃这位顺王爷醉心军务。没人注意,夏天弃练兵之余,还派了几人去京中,美其名曰给李太妃送平安信,可是走了就没回来,而钱济和许迁忙活下,骁骑营的兵力总是保持着三千人的满编状态。
到了二月,肖正国肖大将军班师回凉州,他带人前去支援函关,打败了西羌军。此次班师,除了带着凉州军回来外,还带回了西羌一支议和的使臣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