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顾清韵起身，看东面晨曦微露，今日是个好天气。
她原本打算将粮食带回青州，可是林家派人在路口设卡，这些粮食是运不出去了。人不能就被粮草困死，她之前就派人给顾明送信，让他随时准备在关外接应。
算算日子，顾明今天必定会赶到了，这些粮食既然带不回北地，大部分就运到凉州去，肖正国的凉州军，粮草也不是很充足。小部分卖给那普部落，刚好能借着此事，让顾明与大王子结个善缘。只要粮食一运走，他们就可以马上离开。
“小姐，可惜粮食白白送给月氏了。”老五一想到被月氏部落抢走的那部分粮食，心里就窝火，要照他的意思，一粒米都不会给他们。
“若是一点都捞不到，月氏就要和我们血战到底了。再说，月氏部落的草原靠近雁山，他们有粮食了，边境守卫再严密些，他们就不会铤而走险入关骚扰。这边的百姓，日子也能好过些。”顾清韵看老五说话后，其他人也有些气恼，将自己的意图解释了一遍。
“往年月氏有月氏妃在，苏兀术分粮食就不会公平，月氏一直不缺粮，也乐得听从苏兀术命令，不到雁门关这边来冒险抢掠。今年那普部落有旱灾，看样子明年情形也不会好，苏兀术就算为了安抚人心，也会多分那普部落一些粮食。那普部落多了，月氏部落就少了。”
“现在，月氏部落抢到一部分粮食，他们头领的儿子又重伤了，不缺粮，怕损伤战士，冒险入关的可能性就小。就算真入关抢掠，也只会是零星的。”月氏部落抢到的粮食，补足了分粮食缺少的。
雁门关的百姓们，冬天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原来小姐还想到了这个。”老五赞叹地说了一声，“属下莽撞了，光想着粮食给出去太亏了。”
“放心吧，如今舍些小头，无须在意。将来，我们都让他们吐回来。”
“小姐说的对，以后怎么吞进去的，让他们怎么吐出来！”几个出身顾家军的士兵，只觉得士气一振。
顾清韵看了众人一眼，“今日分批先退吧，我们从雁山穿到石城这边，”顾清韵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一条路线图，“从石城附近的这个山口出去，从那边回青州。”
林家与秦家既然是姻亲，石城有秦家在，林天佑要设关卡，就不方便派林家军过去了。秦家士兵不知道为何设卡，巡查力度就会小些。而且，石城到青州的几处地形，自己都很熟，总能找到一条路回去的。他们多走两天路，避开巡查的人，带着伤兵走，就能安全些。
为了避免动静太大，他们来的时候，五百人分成了十队，如今回去，自然也是这样走，目标比较小。
一队带两个重伤的伤兵，路上轮流抬着走，负担也不重。
这边正安排着，山北那边传来一声唿哨，老五几个面容一喜，“顾管事来了。”
顾清韵也是心头一松，终于来了。她往北边迎去，顾明一身羊皮袄子，匈奴人的打扮，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看着更像匈奴人了。一看他身后带着的，除了一部分是顾家侍卫外，居然还有一些匈奴人和匈奴奴隶。
“东家，可找到您了。”顾明一过来，热情地拉住老五的手，提高声音说了一句，又压低声音说道，“大小姐，我赶过来时，碰到了从王庭过来的那普部落的人。”
顾明接到大小姐传信之后，带了商队往这边赶，结果路上碰到二郎匈奴大王子，这位王子是奉了苏兀术的命令，来雁门关处置购买粮食之事的。
为了给林家下马威，大王子让使者先行，自己跟在后面。就这么凑巧，碰到为了顾明的商队。
顾明在匈奴王庭出入多次，与这些王子们多多少少打过交道，他出手大方，送出手的礼物更是珍珠宝石、各色香料，深得王庭贵族们欢迎。
大王子也没少从他手中得到东西，这一看到人，自然拦住招呼。
顾明想到运粮，若是自己带着车队在草原上，还得防着被匈奴人抢掠，既然碰到了大王子，没道理不借势啊。
他只说自己听说草原缺粮，特意通路子运了一些粮食过来，打算贩卖到草原上。
大王子一听，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他豪气地大手一挥，“粮食我全买了，给你高价。”
“不敢瞒您，偷摸运过来的，粮食也不多，我就是赶着去接应的。”顾明解释道，“本来早就可以运过来了，月氏部落的粮食被抢了，我们东家不放心，亲自召了人送过来。”
“不论多少，我都要。你卖给我，回头我让外祖父给你一份信物，可以在那普部落的草原上行走。”
顾明对这意外之喜非常满意，连忙满口答应。
大王子一想，这到嘴的粮食不能黄了，得派人跟着啊。
“大王子，小的是要到夏国边境，您身边的侍卫们太过尊贵，得在您身边守护。”顾明吞吞吐吐地暗示道，“我们东家做这生意，是在雁门关守军的眼皮底下做的，这可是提着脑袋做事啊。”
大王子觉得也对，他带出来的人里，士兵得护卫自己，他还要去雁门关，带的人不能太少。匈奴还打算从林家手里买大量粮食，他也不能太嚣张，让林家人以为自己带的匈奴人随意闯入夏国边境。这趟差事是他抢下来的，那普部落可是他外祖父的，不能办砸了。
而且，顾明做事聪明，听他那意思，他那个东家居然有本事绕过雁门关的林家，将粮食运到北地来卖。这要是处好了关系，匈奴又多了一条买粮的渠道啊。
这条买粮的渠道是自己拿下来的，以后自己手里的粮食不就更多了？他可以借着那普部落养更多的士兵，不就增加了势力？
大王子越想越心头火热，对顾明态度都更亲切了。他派了一队打杂的奴隶跟着顾明，美其名曰帮忙搬运粮食，实际上自然也是监视，生怕顾明半道上将粮食转给别人。
大王子又叫过自己的心腹，让他跟着去，仔细看看顾明的东家，是不是可靠的人。要是可靠，以后他还得将顾明这个夏国人笼络好了。
大王子拿定主意，顾明也挺高兴，大小姐的意思是急着将粮食运走，有了大王子派来的这些人，他就不怕人手不足了。
顾清韵一看这些人，就知道顾明的意思了，老五自然也反应过来，咳了一声抬头挺胸，“粮食价格都谈好了？”
“是，是，东家放心，这些是大王子手下的人，这次粮食大王子全买了。”顾明一指身后的匈奴人，冲那领头的讨好地一笑。
那领头的匈奴人看着这些夏国人，本来看到这些人身形彪悍，还有些警惕，可看到顾明和老五那讨好的笑容，暗地里啐了一口，虽然他是匈奴人，可是也看不起这种通敌卖国、唯利是图的。
看这人一副鄙视的样子，老五趁他转开头，狠狠瞪了几眼，暗自想着要是以后沙场碰到为了非宰了这人不可。转过头，还是露出笑容，带着顾明来到放粮食的地方，“这些粮食运过来可不容易，这一路都是关卡，你价钱可不能卖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