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和何志成正在说话,前面侍卫们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什么人?”
顾清韵起身,看到前面有人影过来。
“搭弓!”她回头下令。
那边人也看到了顾清韵这一群人,点了火把冲这边摇晃,上前几步低声问道:“前面可是顾公子的人?”
顾清韵看了盯梢的侍卫一眼。这侍卫是新侍卫中的一个,身手不错,人也机灵,何志成说他有做斥候的潜质,今夜让他混在匪徒里撤退,就是为了让他练练手。
这侍卫本来还挺开心的,现在一看跟自己同方向来了一群人,不由脸色一白,“公子,小的……小的没发现……”
“你退回来时甩尾巴了吗?”何志成低喝。
那侍卫摇头,他离开匪徒队伍时,根本无人注意,急着赶回来报信,压根忘了还要迂回查看有没有尾巴这事。
何志成看他这样,气得一拍掌拍了过去,“念你初犯,回去受罚!领十军棍!”
“是!”那侍卫听说只打十军棍,马上笑得跟捡到大便宜一样。
何志成瞪了他一眼,急忙跟在顾清韵身后往前面走过去。
侍卫们两边分开,顾清韵慢慢走到前面,对面也走过来两人,还示意两人手中未拿武器。
他们边走过来边说道,“我是云家庄云胜,特来求见顾公子。”
顾清韵一看到是云胜,倒是佩服此人的敏捷,自己派去的侍卫说云胜已经带人从匪徒中离开了,现在出现在这里,显然是猜到自己会在匪徒中安排暗哨,他带人离开只怕就守在那附近,等到自己的暗哨回来时,他跟着找到了这里。
云胜身后,是他带来的两百多人,看到顾清韵,隔着十来步路,看到顾清韵和何志成几个,他就停了下来,“云家庄云胜,见过顾公子。”
“云庄主客气。”顾清韵回了一礼,“不知云庄主找我,有何指教?”
“世道艰难,云家庄乱世求存,苟全至今,我想率全庄投于顾家门下,还望顾公子收留。”云胜郑重说道。
“青州之危,或许很快就能解了。云庄主不回家静候佳音?”
“实不相瞒,为了保全家人,云家庄……杀过官差。”云胜苦笑着说道,“那些官差,带队的是临水知州的小舅子。若是青州赈灾必定剿匪,云家庄也无法幸免。”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缘故,顾清韵有些奇怪,“云庄主知道官府以后会剿匪,还要跟着我?”
“胜觉得,若是云家庄还如现在,那无论朝廷是不是赈灾,云家庄都已是盗匪。但是,要是跟着顾公子,胜相信,就算如今是盗匪,以后必定也不会是。”
顾清韵挑眉,询问般看着。
云胜也不卖关子,“第一次见到公子身边这位何侍卫时,就觉得他一身彪悍之气,行动有据,像行伍之人。今晚有幸跟着顾公子到临水城走一趟,又跟了那位兄弟一路,胜更觉得顾公子非寻常人。云家庄世代习武,家父几年前也曾投军报国,后来……匈奴猖狂,朝廷不思收回雁山失地,家父心灰意冷,才带着我们兄弟回到云家庄,耕读自守。”
原来曾经在军中待过,而且看样子是文武双全的,顾清韵仔细看了看,云胜皮肤略黑,五官端庄,一脸坦然,看着透出几分正气,看他的样子,不像说假话。
“云庄主何不等到明天?”
云胜一听这打趣的话,知道顾清韵至少是不拒绝自己投诚了。他选在这时候来投,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和义气。他暗自猜测顾家到底是什么人家,从何志成那儿打探不出什么。本来还以为今夜能见到顾家人,没想到见到的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在青州这两年,他对朝廷太过失望。从何志成找到云家庄起,他就在猜测其用意,有心探视下,自然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今晚他派人跟着顾清韵,因为中了迷烟加上不敢跟得太近,没听到很多,但是就凭听到顾清韵与段铮对话的只言片语,他就知道顾清韵是有谋算的人。
大丈夫学了一身本事,活于世间,哪能唯唯诺诺苟活乡野呢?他受够这世道了,自己有心想谋一番事业却又毫无方向,看到顾清韵,将她当成了指路明灯。
而且,如今这种时候,就凭顾清韵有粮,他也决定要投靠了。
再说,就凭顾清韵与段铮那些话,就算事先有大人指点,这十来岁的孩子也不容忽视。
所以,他毫不在意顾清韵年纪小,退后一步行了大礼,朗声说道,“群匪虽多,乌合之众而已。胜愿今夜为助公子效犬马之劳!”
他大礼参见,显然是要奉顾清韵为主。
顾清韵略一犹豫,上前几步将他扶起,“快快请起。”
云胜的心踏实了,起身后又长揖行礼,“云胜拜见公子。”
顾清韵虚扶了一下,何志成上前去拉着云胜,“没想到和云庄主成自家人了,来来,你们快些给云家庄的弟兄们送些吃的过去。”
云胜跟着何志成往边上走,“以后还请何兄多多指点。”
“以后都是兄弟了,我是公子身边侍卫队队长。”
“我名胜,字卫朝,何兄叫我卫朝就是。”
“好,那我不客气了,卫朝,走,我们这边坐。”何志成一边跟云胜闲话,一边将他带到顾家侍卫们坐的地方,接过一个水囊递过去,“你们还有没有水?喝我的水囊吧。”
“水真是有多少我都能喝下去。”云胜笑着接过水囊,毫不介怀地打开就倒了几口,“何兄,现在也只有你们和公子,敢出手就是一个水囊了。青州这路上,水比金子都贵。我们从家里出来,每人背了两袋水,到现在估计只能个袋底了。”
顾清韵看下来,这云胜倒是精明人,他毫不犹豫大口喝水,一派坦荡,显然是真心来投自己了,“卫朝可知道赵奎他们有何打算?”
“赵奎仗着一身蛮力,其他人则是猜测公子手里有粮眼红了。但是,何队长之前接触,应该知道,那些当家的,都是仗着勇猛立威,一腔孤勇行事,没什么章法。只要领头的几个去了,剩下的公子马上就可收服。”
“公子,那群匪徒们过来了。”有望风的侍卫听到官道那边的动静,连忙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