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按照忠义理智信,将这批人分为五队,而忠一就是忠字队的队长。他毫不露怯,将自己是流民时的绝望困苦说了几句,又说了自己自愿投身顾清韵手下后,如今的日子。
有共同经历的最让人有共鸣,几个山寨匪徒们看看忠一这群人,有人不由羡慕起来。他们做土匪,集结抢掠富商豪绅,可是现在进入青州境内的商队都越来越少了,想下手都找不到对象啊。这么一对比,有些羡慕忠一他们啊。
“卖身为奴,哪比得上我们逍遥。”络腮胡子嘀咕了一句。
“为奴为匪,都是为了活命啊,不丢人。”站在顾清韵身后一直没开口的石秀才,笑呵呵接了一句,将那络腮胡子又噎了个半死。为奴不光彩,为匪就光宗耀祖了?还不如为奴呢,至少不会被官府喊打喊杀啊。
“再说,要卖身为奴也得契机。比如我,投靠公子门下当个管事,那几位,因为带艺投靠只当了侍卫,都没有被公子收为门下。”
“先生乃是我特意请来教授大家读书识字的,不可妄自菲薄。将来他们或他们的儿女要想读书识字,或者学些本事,还得靠先生安排呢。”顾清韵接了一句。
两人一搭一档,不经意间就露了几个好处出来。
投入她手下,衣食无忧,自己或孩子还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不想卖身为奴的也可以不用签卖身契……这几样,哪一样不是他们曾经渴求却够不到的事啊。
有些人甚至暗自回想,当初他们饿得就要倒下时,人家给个馒头都肯卖身为奴了,只恨那时没人买自己。
他们原来也是流民?
云胜看了顾清韵身后这群侍卫们一眼,三个月时间,流民就能被训练成这样的人?他又看了何志成等人一眼,有这样的侍卫,这个小公子又气度不凡,这种乱世还有余粮豢养侍卫奴仆,必定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顾公子说无意吞并,但是跟底下几个搭档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露出了跟她干的好处,那意思就是她不会雷霆手腕收编,但不拒绝众人自己投奔于她啊。
云胜觉得,顾公子将大家聚拢来,是为了就近观察众人,择机收为己用。
他跟络腮胡等匪徒不同,他们云家庄全族聚居,守望互助。他们与人厮杀搏斗、反抗官差,只是为了保护族人、不肯任人鱼肉而已。反抗官府,所以也沾了匪字,但是族中长辈们训诫不许为匪为恶,谨守家风。至今为止,云家庄可从未劫掠过过往路人。
要是这位顾公子真是出身不凡,他倒想带着全庄投靠求个庇护,也许能洗刷匪字污名,还有出头之日呢?他有心投奔,但是不知底细,也不知则为顾公子本事,择主投奔不是小事,他不能鲁莽行事,还是先观望一阵。
顾清韵和石秀才闲话几句,何志成带了四个人过来,“公子,城里消息来了。”
顾清韵接过一人递上的纸条看了,往火堆了一丢,很快那半张纸就化为灰烬。
顾清韵让侍卫们拿出带的吃的,给围着火堆坐着的十来个当家的没人分了两个馒头,“大家先吃点垫垫饥,下一顿,也许我们就着落在临水城了。”
每个当家的都带了至少上百人,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有吃的,除了当家的还有带的副手,其他人就只能闻个味道了。
闻着火堆边飘出的馒头香气,周围此起彼落一阵口水声,有人实在忍不了喝了口水,马上还被同伴提醒省着点喝,水也不能敞开了肚皮喝的。
顾家侍卫们四散而坐,形成环形拱卫之势。他们分散坐开后,就有人耐不住饿,掏出干粮或者馒头啃。
本来大家就馋了,一看身边这些顾家侍卫竟然也有干粮吃,要不是顾念着一会儿得一起干活,真想扑上去抢啊。
有人忍不住,凑到顾家侍卫身边,“兄弟,你们顿顿吃这个啊?”
“啊?也不是。”被问的侍卫咬了口馒头喝了口水,“在家里不会光吃馒头,有菜的,灶上烧什么我们吃什么。”
坐那侍卫附近的侍卫们插嘴了,“我喜欢吃上次大娘烧的野菜猪骨汤配二合面馒头。”
“你个没见识的,上次那个打卤面多好吃啊。”
好吧,周围人狠狠瞪了那个多嘴的人一眼,还不如不要问。这群人过的日子,简直是土财主的日子。
有侍卫去解手,有人还摸黑到他边上,小声问道,“兄弟,那你们公子……还肯收人不?”
“这我不知道啊,要问我们管事和队长。”侍卫很实诚地回了一句,“不过,跟着我们公子,每天都要练武打架。”
废话啊,你个做侍卫的,天天供你吃饱穿好,不就是为了养着你帮主人打架的?教你打架前还教你练武了,我们进了山寨什么都没教,也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这人心里嘀咕着,摸黑回到自己那堆人里,将侍卫的话低声说了,马上引起了一片骚动。何志成和石秀才就感觉自己后背一阵发热,好像有很多小绿光烘烤过来。
顾清韵也不嫌热,坐在火堆边,看那几个当家的吃的差不多了,拿起一根树枝,借着火堆光亮,在地上划了起来,“这是临水城的四门,临水城的粮仓就在西城外此处,城中守军。等到晚上三更时分,我的人会打开城门,我们就去打开粮仓,这些粮食我一袋不要,我的那份留给临水城外的流民们。你们每家,按之前说好的,一人一百斤,来多少人带多少斤粮食走,如何?”
“顾公子真的不要?”
“粮食于我无用,分给流民们,救人一命,也算是日行一善。”顾清韵云淡风轻,一副眼无俗物的样子,“对了,我也先说一声,临水城的粮仓未曾开过,这消息可是黑风寨的吴当家的带来的,大家可得记着谢谢吴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