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峥嵘喂着喂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也许是渴了吧,蒋峥嵘把一碗粥喂完,就让他先倚着床头,自己离开,去桌子边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壶水。
回过头来,那小哥就静静地靠着床头,睡容安逸,看上去很乖。
蒋峥嵘看着,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有点不正常后,蒋峥嵘摸着自己的脸,又挠了挠后脑勺。
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好像对这个小哥格外有好感?
蒋峥嵘晃晃脑袋,想把些个不着边际的想法晃出去,他理了一下思路,不管他在哪里,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家,找到父母和小妹,确认他们的安全才是最要紧的。
军阀治下,世道混乱,蒋峥嵘觉得自己可能是无意之间得罪了什么古怪的人,才会被关押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来。
“希望不要连累老爹老妈,还有小妹,她现在还上着学呢……”蒋峥嵘想着,有些担心地自言自语。
……
张麒灵躺在床上,脑海中,汹涌的记忆已经将他的思路填满——
来自蒋峥嵘的回忆刺激着他的大脑,与他的记忆交织,还原了那段,布衣长街、枪林弹雨的旧年华。
……
陆战军官学校的铁栅栏大门外,百十个青年军校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成群结队地步入校内。
而此时,军校西南角黑洞洞的禁闭室内。
蒋峥嵘已经脱下了一身粗布军装。
他坐在一张刻损严重的破旧书桌前,把一枚青天白日十二星的帽徽放到张麒灵面前。
“如果你不愿意放我走,那就请你收下这枚帽徽,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战友了。”
蒋峥嵘的语气很沉重。
军容整洁的张麒灵坐在他的对面,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隐隐带着一点痛苦的神色。
“不过,”
——蒋峥嵘补充道,
“张麒灵,我会永远爱你。”
他说着,面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禁闭室顶上,小小的圆窗透射着一道道柱形的光雾。
蒋峥嵘的左脸和张麒灵的右脸都被照亮,而他们的另一侧身体却都隐没在一片昏暗之中。
——自两人三年久别,终于不易重逢后,仅仅过了不过四个月的时间。
四个月以来,蒋峥嵘和张麒灵彼此确定了心意,他们承诺着,会永远做对方唯一的爱人。
军校课业紧张,北伐战场需要人才赶赴,两党合作,蒋峥嵘和张麒灵更是携手共同加入,成为双边成员。
可是好景不长,在当时还是校长的蒋光头的强权排挤之下,党争爆发了。
暗中蠕动的投机分子,趁势而为,发动了打压组织的暴动。
蒋峥嵘逆流勇进,决心退出校长方面阵营,坚定地保留组织中的身份。
因此,与其他许多同学一样,蒋峥嵘被校长暂时关入禁闭室,每日三餐只能喝淡盐水充饥,并准备被“听候发落”。
而张麒灵却在其中犹豫,他本人坚决反对一切反动势力行为,但是他在曾经直调离校的事件中,以及入学后受到的栽培,都是来自于民国政权。
“党国于我,有知遇之恩。”张麒灵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