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今夕又是何年了，蒋峥嵘已经忘却了时间，但是张麒灵的这张脸，却好像没有改变过——
眼前的他依旧像个二十来岁的干净小伙，大概是得益于他们家族的遗传基因吧，张麒灵的面貌跟他记忆中相差不大，只是清瘦的身材和防备的眼神让人看起来心疼……
怎么会，在他离开之后，外面的世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把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变成了这样？
“你小子……忘了哥了是不？哥是你男人。”
蒋峥嵘这句话一说出口，尾音微微有些颤抖，听得张麒灵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讶。
张麒灵还是站在床角，背靠墙壁，但是明显看起来不再有杀气。
“什么地方。”——张麒灵的语气非常沉稳冷静，明明是句疑问，却说得像是陈述。
蒋峥嵘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他向床边走去，张麒灵的眼神却一变。
张麒灵：“站住。”
蒋峥嵘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急躁，毕竟张麒灵和他很久没见，而且他明显是已经忘记了他，忘记了很多事。
“好，哥不过去。”蒋峥嵘的声音略有些苦涩的宠溺。
他耐心跟张麒灵解释：“这里是终极，是宇宙的轮回眼，你是从那座大门外闯进来的，我是蒋峥嵘，你的名字叫张麒灵，我说的对吗？咱们，咱们认识……”
张麒灵靠着墙矮下身子，在床上屈膝坐了下来，他几乎已经确定眼前的人暂时不会对他构成威胁，而他现在身上有伤，体力需要保存，他把一只手臂放到膝盖上，继续问：
“机关？”
蒋峥嵘了然，张麒灵在闯入秘境的时候，被他布下的机关攻击了，好在他及时赶到，才没让张麒灵受什么太大的伤。
“你听哥说，外面的机关不是用来防你的，这地界儿不时会有不知死活的擅闯进来，哥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过了好些年，麒灵，你……你为什么要进来，你自己知道吗？”
张麒灵听他这一问，一些混沌的记忆涌入脑海，他为什么来这里？他来找什么？
看着这傻小哥呆住的模样，蒋峥嵘叹了口气。
活了那么久，他已经看开了太多事，世事无常，什么场面他没有见过，眼下虽然张麒灵不认识他，他也并不太纠结。
蒋峥嵘面上勾起一个淡定的微笑，软声跟他说：“行了，麒灵，先跟哥去吃点东西，哥做了你爱吃的年糕，这里的糯米跟外面的可不一样，哥亲手打的……”
他说着，就向张麒灵走过去，但是张麒灵没有再阻止他，只是像只身手矫健的缅因黑猫一样翻下了床，拿过椅子上搭着的自己的外套。
“这就别穿了，多脏，哥好不容易给你换下来的衣服。”
蒋峥嵘看着他又去拿那件带着血和泥水的冲锋衣，急忙劝道。
张麒灵不言不语，也没有把衣服穿上，只是搭在臂弯里，转脸看向他。
蒋峥嵘明白 ，这意思是要自己带他去吃饭了。
他们先后走出了房间，这里是一所简朴又古典的四合院，刚刚张麒灵醒来的地方是四合院的正房。
“你慢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蒋峥嵘带着张麒灵来到了四合院的院子里，这个四合院是他在之前守门人建造居住的基础上改建的。
四面房间环抱，檐廊两侧养着海棠和一些花草，中央是一个露天的小院子，一口充满年代感的水井。
只不过手摇水桶被他改造成了电力水泵，井台旁边是水池和一张长桌，还有一个实木的半人高的架子，上面放着些洗漱用品和一些造型奇怪的海绵状物体——蒋峥嵘叫它们毛巾球。
“麒灵，过来洗把脸，然后冲下手，毛主席说了要讲卫生咯。”
蒋峥嵘的语气像哄孩子，他笑着把水泵闸刀合上，用毛巾球沾了水，然后作势要帮张麒灵擦脸。
但是张麒灵偏开了脸，伸手把他手里的毛巾球拿过去，自己快速抹了两把——猫咪糊弄式洗脸也不过如此。
“很软。”张麒灵评价道，应该是在说这种材质特殊的擦洗用具。
“那当然，我试验了好多材质，就这个用起来最舒服。”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蒋峥嵘闲的无聊，用一些偶然所得的物资，日复一日自己研究制作的。
洗过手，张麒灵在井台旁的长桌边坐了下来，椅子是用某种藤条编织的，长桌则是一整块石板，看起来……张麒灵想了想，觉得像棺材板。
蒋峥嵘不知道这个小冰块又在想什么，但是看着他四处打量的眼神，只觉得张麒灵就像一只好奇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