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青竹答,白亭山也知道,多余的被褥自然是没有的。
国子监吃穿住行,买笔买纸,诗会集会,样样都要自己花钱,白亭山又把自己的月银给了白沐真,日常开销都靠着一些润笔费过日子。
因而白亭山和青竹主仆俩儿,过得是捉襟见肘,勤俭的很,连厚衣服都不舍得自己买一件,又怎么会花钱提前备一套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用的上的被褥。
青竹疑惑地看着白亭山:
“大公子因何如此问?云容姑娘既是公子的丫头,伺候公子安寝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云容姑娘想必也是求之不得,不然她为何隔三岔五便来找公子。”
再说了,公子你不是日日早起洗衣裳么,如今人都来了,岂不正好?
担心卧房的姜云容听到,青竹又压低声音道: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公子不是喜欢她的容貌吗?或是公子担心云容姑娘居心不良,有所顾忌?小的倒觉得,云容姑娘不像是这种人,对公子也是真心实意的。”
白亭山也压低声音道:
“我是觉得她容颜出众,也自然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但我既然不准备纳妾抬通房,就不该为自己一时的舒服痛快,耽误了她。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就该给她寻个靠谱的亲事,干干净净地送她去做个正头娘子,才是正理。”
青竹听了,大受震撼又着实不懂,我的天,我家大公子,何时倒成了这普度众生的菩萨了。
但大公子既然说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那,小的伺候公子安置吧,云容姑娘那边,公子准备如何安排?”
白亭山看了看窗边的贵妃榻,青竹会意,又有些担心:”白天还好,窗边夜里寒气重,没有被褥,只怕染上风寒。”
两人嘀嘀咕咕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章程出来。
还是青竹觉得奇怪问道:“云容姑娘呢?说这么会儿话,怎不见人?”
两人对视一眼,白亭山快步走进卧房,一看,得,白商量了,姜云容和衣卧在白亭山的床上,早睡熟了。
这姑娘心可真大呀,每每这么能睡,白亭山心里想, 就对公子我这么放心么。
青竹看看大公子:“这,这,大公子。”
“算了,就这么着吧。”白亭山道。
青竹伺候着白亭山洗漱,期间倒水声音大了点,都被白亭山飞了一眼:“小点声。”
青竹忙点头称是,轻手轻脚,伺候着白亭山洗漱完,又自行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白亭山穿着中衣,来到床前,见姜云容躺在正中,占了大半个位置,便想着将她往里挪一挪,谁知刚抱起来,温香软玉一入怀,便有些丢不开手。
原来女孩子这么软,这么香呀。
白亭山从小被乌明珠安排的各路别有用心的丫头给搞怕了,一向避女子如虎,这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姑娘挨这么近。
怕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里侧,刚扯开被子,姜云容一个翻身,又睡到正中间,还抱着他的枕头,满意地蹭了蹭。
白亭山丢开被子,又将她重新抱回去,刚放手,姜云容又咕噜咕噜滚了过来。
如此三四次后,大冷的天,白亭山愣是搞出来了一身的汗。
他又将她重抱回去,按住她,说道:“你再敢过来,我可要欺负你了。”
姜云容像是听懂了,梦中也微皱了眉,识时务地蜷缩在床角,再不敢造次。
白亭山这才扯开被子,给她盖上,熄了灯,上了床,自己也扯过被子一角,卧在床边,两人互不干涉,各自睡去。
姜云容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有些断片,竟记不得自己昨日是怎么从这国子监回来的,看了看窗外,有些蒙蒙亮的微光,看了看头顶的帐子,总觉得有些陌生,四处摸了摸,硬邦邦的,不知是什么。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别摸了。”
然后她的手就被人抓着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男人!
她刚刚在被子里摸到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有男人跑到她屋里来了!
钻她被子里来了!
姜云容吓得大叫一声,一脚朝那男人踢去,却被那男人一把抓住脚踝,说道:“是我。”
管你是谁!
姜云容缩回床角,嗖地从空间里抽出一把匕首,喝道:“走开!”
这把匕首是她之前在拼夕夕买的,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提前准备在空间里,为的就是危急时候防身用,现在可不就用上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问道:“云容姑娘,怎么了?”
是青竹的声音!
姜云容听到这声音,跟遇到救星似的,都快哭了,叫道:“青竹,快进来,有歹人,救我!”
白亭山见她睡迷糊了,闹得实在不像样,便翻身起来,点燃了灯,然后对门外说:“青竹,无事,退下吧。”
青竹在门外,提着盏灯,左右看了看,也没个人能商量,他挠了挠头,这到底是要进去还是要退下?
大公子这是反悔了?
云容姑娘这是不愿意?
青竹一时之间是进退不得,进去是使不得,退下又有些不忍心。
好在云容姑娘很快为他解了困惑,只听云容姑娘疑惑的声音响起:“大公子?怎的是你。”
哦哦,行吧,那看来没事了,青竹默默地退下了。
白亭山目光聚集在姜云容手中的那把匕首:“匕首不错。”
气氛就很尴尬,姜云容将匕首收回刀鞘里:“我不知是大公子,冒犯了公子,请公子恕罪。大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白亭山抬抬下巴:“这是我的卧房。”
哦哦,气氛更尴尬了。
姜云容想起来了,她之前在里间白亭山的卧房等,哪知外间白亭山和他的老师这么能聊,她根本找不到机会出去。
可怜她一个卯时就起床的人,哪能撑住这般久,到后来是哈欠连着哈欠,眼泪一串串往下流,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当时想的是,我就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等他们聊完我就起来。
现在看来,因是她鸠占鹊巢,害得正主没地方睡,两人才不得不这么挤一挤。
”奴婢告退。”
姜云容悄摸摸就想溜走。
“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要去哪儿?”
“不敢打扰公子,我看外间美人塌也能休息……”
“外间没有火盆,没有被子,窗口漏风,你不嫌冷就去。”
白亭山也不拦她,自行上了床,盖上被子,闭目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