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枫的嗓音中充斥着虚弱、愤怒、悲伤和希翼。
“可以。”
绎枫长舒一口气。
丫的还以为是奸奇谋划了几百年我的旗舰呢。
结果是星神干的。阿特里斯的入侵完全是祂守株待兔等到了机会，从旗舰撕开的亚空间洞口冲出来了。
作为反击，主炮怎么说也得来个千八百下。
“主炮可以使用，但是没几发‘备弹’了。”
黑暗灵族屠杀线的全部产能都在用于维持星神的灵能囚笼，主炮的能源供应重新回归到那些蛮荒灵族身上。
可是。
旗舰的受创很严重，八角形战舰，有一面被摧毁了大半，那个洞太大了，囊括了灵能护盾模组、蛮荒灵族的牢房、太空蝠鲼的仓库、一个造船厂.....
等等。
绎枫心猛的一跳，“哪个造船厂被炸掉了？不会是荣光.....”
“那两艘舰船没事，永恒山岳号也没事。只不过半数蛮荒灵族也被那诡异的碎片杀死，主炮备弹大概剩下十发左右。”
此时，恸哭者看着泪之母战舰，开始怀疑人生。
好的，星神，我不怪你了，一定是你恸哭者！
这么多年没有厄运，给我憋了个大的！
至于那只剩下十发的备弹，绎枫倒并不惊慌，大不了产能翻倍，再建一套黑暗灵族屠杀生产线。
“好了，现在我们的任务不用多说了吧？”绎枫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周围的人也严肃起来，“先把阿特里斯事件处理了，然后去将这两枚玩意儿封印，我不想在我的战舰中留下任何隐患。”
那两枚星神碎片还在灵能牢笼中漂浮着，下面一位禁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调整、检修、改进这套生产线。
绎枫最后看了一眼此处，随后被推着进入指挥位置。
外面的战斗异常激烈，瓦什托尔发现了人民之光号，眼睛都直了，赶紧调整所有的空天兵力，试图拿下这艘珍贵的巢都大船。
阿特里斯的攻势衰减，加上精金战士的支援，战区已经被推到巢都之外。
眼花缭乱的战场情报贯入原铸战士的大脑，绎枫在短暂的思考后开口：“友军的位置在哪里？给我标出来。”
“友军？什么友军？”
？？？
“末日战士战团呢？我昏迷前他们的战士正在攻击混沌战士的打击巡洋舰。”
“人民之光号抵达的时候，只发现了四艘混沌战舰。”
“不，应该是三艘混沌战舰和一艘末日战士的打击巡洋舰，你别告诉我你把他们都扬了？”
巴尔斯一脸疑惑，那四艘战舰现在就在安诺斯的肚子里，每一艘都是明确的混沌腐化。
绎枫看了一眼造船厂的记录，人也懵了，确实四艘舰船的混沌腐化都很严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面的敌人呢？”
“肯定都被歼灭了，我们出手你还不放心吗？”
“敌人数量有统计吗？”
“目前所有的战斗记录显示，四艘战舰加起来，一共十一位混沌战士，战团长，如果不是伊娜站在你身边，我严重怀疑你被污染了。”
战斗记录是最高保密协定，有混沌战士出现的视频只会在反灵能舱室中，由单独的仪器记录存放。
根据巴尔斯的描述，他们无法判断眼前的究竟是属于哪个势力的战士，准确的说，将他们判定为阿斯塔特都极其困难，每一个像是一大团塑钢混合着血肉的造物，体型远超无畏，从远处看就是一颗大铁球。
“阿特里斯总政委呢？他负责对接的末日战士，我们还派遣了一位精金战士随他们出击，绝无如此尸骨无存的道理。”
“总政委......已经阵亡了，我们降落的时候，只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一号巢都内只有五位反灵能战士还在频道中。”
绎枫沉吟了一下，重新确认了一下：我是睡了九天吧，不是九十天吧？
好像变了一个世界似的。
他并不知道末日战士付出了多少代价来阻止瓦什托尔的计划，熔炉之主不是要攻陷阿特里斯，而是要将这颗星球拉入亚空间。阿特里斯还在行星位置，就很说明问题了。
“旗舰转向，开到亚空间洞口前面去，主炮开始蓄力。”
“师长，周围的飞行恶魔太密集了，对面有大量的太空战斗机集群。”
“我的命令，是开过去，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民之光号开始加速，引擎受损的它无法开启超机动，但因此也有更加强烈的压迫感。
一艘巢都开始野蛮的冲撞，小如蚊蝇的太空战机和恶魔在亲眼见证数十位被撞扁在旗舰厚重的甲板上后，开始疯狂逃窜。
都是拿工钱的，卖什么命啊。
瓦什托尔是契约之神，违约金和行动代价的差值是驱使手下行动的关键。
恶魔怕不怕不知道，但黑暗机械教的太空驾驶员可不敢赌，他们死了可真的没法复活。
那些小型的，傀儡操作的战机还在战斗，高级职位的“大佬”跑得都没影了。
另一边，机械方舟兴奋起来，“准备抓捕”这句话在每一个奇形怪状的喇叭里嘶鸣。亚空间中的巨大阴影开始展开难以置信的机械结构。
它很大，大到卡在亚空间洞口出不去，它设计之初就没打算开出亚空间。
但它在亚空间的揉动下肆意变换，巨钳的尺寸以百公里计数，荣光女王战舰在它面前都是小不点......不考虑战斗力的话。
这可是用来吞并其他机械方舟时候才使用的超级固定器。
把那个喊跳帮的踢出去。
这是“大陆”和“大陆”固定在一起，上面的王国开始相互征伐，直至被彻底的统一的超级宏伟战争。
虽然我的大方舟出不去，但是大爪子可以伸出去呀。
于是，绎枫就看见，两条超级粗壮的机械臂从亚空间大洞中伸出来，好像要拥抱他们。
超大的宏炮和粗壮的激光开火，开始和人民之光号上加装的各类宏炮对射，他们好像就认为我们也是一个机械方舟，在现实世界里飘着的造船厂。
呃，也不能说全错。
上一次瓦什托尔和我们遇见的时候，我们丢的是生物融聚炸弹。
人民之光号就那么缓缓地进入对方的“拥抱”，开到了大洞的正门口。
瓦什托尔本能的觉得不对，不应该我抓你跑咩?
机油一抽，悄然退至方舟身后。
吃一堑长一智，万一又扔几发灭绝令呢？
熔炉之主还是很气愤的，刚才着艘战舰冒着金光（星神乱来中）从这边飞了出去，他一时间没敢乱动，现在居然又飘了回来，简直不把他当回事。
绎枫：为了阿特里斯的数亿亡灵，给我毁灭吧，该死的恶魔。尝尝这复仇的烈焰。
瓦什托尔：半神领域已经展开，金属领域展开，防御屏障已经建立，上一次是我大意了，无论你发出什么导弹、炸弹，我都能在其爆炸前完成腐化......我靠灵能冲击。
黑暗机械教的所有探测仪器全部爆表，他们好像在面对亚空间的“自然灾害”，瓦什托尔瞬间抽回了所有的力量，包括维持亚空间洞口的力量，凝结在自己身前。
巨大的护盾系统顷刻间凝结，小到风暴盾、大到浩瀚历史中所有灵能种族的超级护盾，全都凝结在瓦什托尔身前。
啥？你问他的信徒们如何了？
他们也是护盾的一部分啊。
黑暗机械教的方舟在灵能潮水中被拍得粉碎，这恐怖的涡流在现实世界足以摧毁一个星系，但是在亚空间，威力更加恐怖。
整个机械方舟完全消失，没有一克金属留下，熔炉之主脚下的巨大机械不断变化，填补到护盾系统中，但在接触到灵能攻势的一瞬间悉数烟消云散。
金属！
他需要更多的金属。
熔炉之主的力量来源于机械和知识，没有现成的金属不够！
他一咬牙，凭空生成了海量的金属，这里是他的领域，侵入的灵能都将遭受排斥。
随手一挥，钢铁天幕凝结，破碎。
脚下一震，机械墙壁拔地而起，破碎。
电缆飞舞，能量炮对轰，战败。
瓦什托尔在亚空间中一路后退，领域中的一切不知多少次重组和崩溃，当他终于站稳姿态的时候，那亚空间破口已经远的看不见了。
他的本质限制了他的发挥，瓦什托尔的力量来源，成为了他的约束。
他要真的是万机神，就不需要和阿巴顿联手搞什么恶兆方舟找东西了，自己一念之下就能结出来。
......
奸奇从一个蓝色的章鱼变成了一条九尾巨龙，转了转，银河真是无趣。
绎枫拉着嗓子大吼着再来一炮，催促下方的军士赶紧填弹，但终究没有赶上亚空间洞口的关闭，没了瓦什托尔力量的维持，洞口已经渐渐不可见。
后面的现实世界星光已经撒了过来，这个带给阿特里斯无尽苦难的罪恶之眼就这么消失了。
阿特里斯人的愤怒无处发泄。
小小的飞行恶魔坠入那充斥着金属味道的星球大气层，巢都级战舰周围到处飞舞烦人的“小苍蝇”一下就消失了，各自散去，在被现实屏障弹飞前狩猎最后的灵魂。
阿特里斯美丽的环境再也回不来了，装甲车飞驰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一眼望去只能见到焦黑一片。
山是焦黑的，地是焦黑的，连冰原都是焦黑的，一棵枯木好像成为了整个世界生态圈的最后墓碑。
恶魔降落之地，现在是一个大坑，其中的机械已经被数以百计的精金战士踏成碎片，寒风的呼啸中依旧带着诡异的低语，渗透进了泥土中每一颗金属微粒。
在绎枫昏迷期间，双方在冰原上进行了一场超大规模的装甲战争，旨在摧毁敌人用月级巡洋舰改造的超级大炮，这场战争在人民之光号的掩护下获得了胜利，在对方填装新一颗炮弹前占领了那亵渎的造物。
一号巢都和二号巢都之间的山崖廊道，上面凭空出现了许多坚硬的碉堡，轨道轰炸覆盖了那里，将整座山脉翻转了一遍。
.......
恶魔坑，永久封禁。
战舰坠落之地，永久封禁。
冰原装甲战场，永久封禁。
阿特里斯外部，判定为死亡世界，永久封禁。
......
我们能轻易地改变地容地貌，随时营造出广阔的草原，高耸的山脉，可恶魔的影响不知道会困扰阿特里斯多久，人民之光号没法清除这些和风一起飘荡的低语。
阿特里斯人民在到处宣泄着愤怒，最后一只小恶魔的陨落没有让他们的怒火消退半分。
军人们怒吼着派遣部队冲出巢都，永远靠谱的奇美拉装甲车运载着满腔怒火的战士，四处奔驰，寻找仇人。
无处宣泄的仇恨正在将整个星球的社会摧毁。
天空中的太空港或许还潜藏着一些恶魔，它们和环绕着行星漂浮的太空垃圾是那样相像，就算是最先进的设备也无法分辨那到底是恶魔还是一坨垃圾堆。
绎枫当机立断，在战争带来的复仇怒火和乘胜追击的军势尚未消失，那怅然若失的悲伤和家园被摧毁带来的空虚感填满战士们心头之前。
向全阿特里斯世界发起战争征召。
我们要复仇！
打到星空之上，打到敌人老家去。
这一批聚拢的凡人，在后来被称为“复仇之子”，参加巢都防御战和清扫战的所有士兵都被编入了这个为了复仇而组织的团队。
他们注定死亡。
每一个见过恶魔的凡人都将走向腐化，我们无法赌帝皇会眷顾每一个人，绎枫也不会。
他们接下来将参与和各种帝皇之敌的战斗。
就连此时组建这个军队番号的绎枫也从未想到，这支部队能存在如此之久，腐化的叛乱和忠诚的战功数量都超出了任何人的预料。
经此一役，损失惨重的赤色洪流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治理模式。
阿特里斯所有见过“绎枫神勇救世”的士兵都被编入了“复仇之子”带走，战团宣扬着来自全银河各处的援军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支援，塔斯忒、塔罗斯、狼居胥.....
舆论正稳步朝着全银河人类大团结的方向推去。
那些在工厂中超负荷工作了数个月的工人、避难所的老人孩子、拆卸巢都建筑并将其运往工厂的人，成为了巢都的全部居民。
这一仗，和历史上所有等规模的战役对比，阿特里斯的损失绝对算不上惨重，4.6%的人口损失在任何如此规模的战争中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绎枫带走的“复仇之子”大约占总人口的7%，战死和带走的人绝大部分是青壮男人，这让整个星球陷入了一场人口断代，战后也无法快速的恢复人口。
并且超过了92%的土地需要净化，一场浩大的工程。
这是一个烂摊子。
总政委的例子证明了在一颗星球上，仅仅部署一位阿斯塔特是不足以完全掌控星球的每一个细节的。
可战团无法在每个星球上部署第二位阿斯塔特用于隐于尘烟调查民情，就算是我们战团，因为平均下来一个星球也只能供养两个阿斯塔特。全都部署在星球上，那么谁来征战银河呢？
战团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只不过之前在吃第四军团的老本，现在在吃阿尔法军团的老本。
现在，束缚星神碎片的装置快速地消耗着我们的资源，即将面临真正的穷困之境，
这个悖论已经花了一万年的时间逐步拖垮人类帝国，曾经的人类疆域已经大幅度缩水。
解决的方式就是将每一颗星球都打造成富裕的世界，提升生产力，例如曾经的泰拉，帝皇在尚未开始远征之时，凭借自己的资源打造了数以万记的雷霆战士、禁军和阿斯塔特。（两万火蜥蜴强攻科技蛮族，禁军和第一军团平息雷霆战士叛乱）
当时，泰拉也同样没有其他世界运送来的物资，整个亚空间航线是断的，他们连和露娜（月球）的资源交互都没有。
要想做到这一点，战团必须将更多的资源倾斜到治下的星球，而不是用来扩张和占领更多的世界。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绎枫决定出去走一走。
身体正在恢复，超凡之躯站直了身体，力量重新回归肉体，他又一次穿上了精金战甲，恩克对其的紧急维修基本恢复了大多数系统运转。
绎枫在前往旗舰受损区域的路上，收到了恩克的通讯。
“我找到你说的那些帝国的阿斯塔特了，末日战士战团是吗？”
“是的，带他们来见我。”
“恐怕你得亲自过来了。”
恩克的声音有些颤抖，指示讯号显示，他现在正在被腐化的打击巡洋舰中。
绎枫按住了伊娜，周围的背嵬军迅速围了上来。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自此以后，他再也别想独自一人，睡觉也不行！
......
四艘战舰躺在造船厂中，无数的专业人员正在净化着恶臭的机魂，尸体被抬出来焚烧，圣油和祷告一刻不停。
绎枫讨厌这里，好像每个地方都是神神叨叨的神学，可又不得不接受，经验科学也是科学。
进入其中的一艘舰船，走过破碎的廊道，到处都有金属断裂和形变的声音，绎枫怀疑下一秒，他的脚下就会被碎裂。
一直走进全舰又高又窄的区域，此时，恩克站在边缘，身边有着无数的仪器，发出各种各样的指示信号。
恩克一动不动。
“末日战士们在哪？恩克。”
恩克看见绎枫的到来，好像看见了救星，颤抖的说道：“他们在这里，亵渎，太亵渎了.....”
恩克使劲的拍着边上的白色金属墙。
这里应该是一个廊桥，所有盛大的仪式和大型物资都会被摆放在这里。但一面又高又厚的墙壁隔绝在了中间，将整个舱室隔开。
“他们在墙里，我能探测到数十个动力甲的讯号，属于战术小队、毁灭者小队和突击小队，末日战士们都在这里了。”
恩克还在拍打着这面死亡之墙。
绎枫仰起头，这尊巨大的坟墓是如此的平整，表面是如此的光洁明亮，让人无法将其和数十位帝皇天使的死亡联系在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恩克。”
“我不知道，xLxc探测频段给我了模糊的图像反馈，我能探测到，整个墙壁中所有的动力甲都朝着中间的一个圆球冲锋，他们就像是被静滞炸弹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
“拆掉它。”
往常，绎枫会选择封印它，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排除每一丝隐患，不能放任一句“日后慢慢研究”来等到隐患的爆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面金属白墙很快被切开，所有人都做好的准备，重力枪和静滞炸弹都已经就绪，重力粒子将施工区和其他区域都分割开来。
我们能见到一位位动力甲被从熔化的金属中拖拽出来，金属很奇怪，不像是有固定的元素，灵能亲和力很强，可以说，是亚空间金属。
激动人心的时刻要到了，大家紧紧盯着中间的施工的大型熔铸切割机，探测器显示的中间圆球的庐山真面目即将浮现。
“嗡嗡~”
切割器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恩克太熟悉了，这是.....空洞。
这个圆球里没有任何东西。
众人的失望只持续了一秒中。
“动力甲中的阿斯塔特，也金属化了。”
一副搭载飞行模组的动力甲被暴力拆解，这是最先从金属中“拔出来的”。
里面是熟悉的白色金属制成的帝皇天使雕像。
或者说，他被金属化了。
“这是一颗炸弹”，恩克拍板定论。
“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也不知道末日战士最后如何阻止了它的爆炸，我们只能知道，它能将一切非金属物质转化成金属。”
而末日战士们，在太空中引爆了它，没有让它在阿特里斯上爆炸，使得整个星球变成一个金属圆球。
阿斯塔特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