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汝之终结，即吾之起始。
“哈~哈哈。”绎枫落在了地面上，围绕着这一碗“稀世珍宝”缓步而行。
（鸡灭亡的时间已经不可考，机械教可以利用残缺的基因将鸡蛋生物克隆出来，但无法孵出小鸡，鸡蛋是属于贵族的高级美食。但最重要的是这些香料的收集和复原）
“我当年舍了十顿黄焖鸡不要出的门，今天算你还了第一顿。”绎枫盘绕了两圈，终于下决心尝上一口。
只有灵魂姿态的他微微颤抖着，终于捧起了这一碗“人吃”的食物。
“欢迎回家，孩子，欢迎回到.....地球。”
马卡多静静的看着这个远游的孩子狼吞虎咽，他吃的野蛮又粗鲁，但其实每一口只吃下了很少一勺的食物。
或许是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来袭的混沌邪神身上，或许是在千万亿祈祷的凡人身上，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绎枫吃下了一颗黄焖虎皮鸡蛋，这滋味仿佛就在昨日。
宏伟的皇宫和数不清的台阶、高高在上的黄金王座和整排的禁军.....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
但就在最后一口蛋白被“吞下”消失在他的灵魂之中时，他猛然睁开“双眼”。
“梦”结束了，他绝不会沉沦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之中，淋漓的鲜血不会因为他闭眼而消失，笼罩在人类头顶的黑暗不是站在这里就能驱散的。
绎枫站直了身体，一整团的亚空间本质开始收缩，直至凝结出他原本的样貌，深邃的眼眸缓缓抬起，直面黄金王座。
“你笼络人心的手段，和帝皇不相上下。”
“这似乎不是一句夸赞。”
“我会原句转达给帝皇的。”
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可能是一瞬间，也可能是好几分钟。
笑声不约而同的停下。
“老马，休息结束了。”
站在门口的禁军微微晃动了一下武器，相互对视了一眼。
虚空中的苍老声音悠悠飘来，像是无数次试图落地但是失败的干瘪气球，针孔般大小的破洞吹出的音啸淡淡的在辽阔的大殿内回响。
“马卡多是个完整的词，你可以叫我布拉姆·阿尔·赫杜尔，显得更像一个老朋友。”
“知道了，老马。”
“你和那边的帝皇关系也这么好吗？”
“不啊。”绎枫说的理所应当，“你管事儿啊，帝皇不管事儿。”
（帝皇在泰拉统一战争和大远征前期还管事，但是在泰拉的皇宫彻底建成之后，帝皇回去就开始研究网道，皇宫中就没发出过他的政令，都是马卡多在治理。）
“我和他见的第一面，他一脚给我踢墙上，我差点成了天花板浮雕。”绎枫回忆了一下他和帝皇惨不忍睹的初见，想想帝皇给他的唯一东西，可能就是《灵能入门》。
要不他现在别说附身牧师了，能在亚空间里打两个滚儿都算他天资惊人。
“嗯，你是不是做了太多惹怒他的事情，一般来说，这个环节是最后进行的。”
绎枫笑了两声，“当时时间紧急，可能其他环节被跳过了。”
“咚~~”神圣的钟声又敲响了一下。
绎枫的注意力被其吸引，询问道：“为什么要敲响圣钟？”
“我在召唤我的孩子。”
“哈？你也有星辰之子？哦，对，在荷秃子叛乱前，你都六千来岁了，风流往事肯定没少吧。”
绎枫想的是，这确实和自己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当年复活帝皇时为了让他的人性占据主导地位，将他的孩子们都投入了他的灵魂之中，现在不会要收集马卡多的孩子吧？
而马卡多笑了笑，说道：“阿尔法瑞思啊。”
“咚~”随着最后一声钟声结束，宏大的灵能构成了一个传送法阵，撕开了一道亚空间裂隙，从中看去，能看见冲天的烈焰和漫天的黄沙，这是一道奇怪的景象，往远处看去，大片大片的沙漠燃烧着，有些已经被烧成了玻璃。
绎枫不太确定的说了句：“火山炮？”
这恐怕是启示录级的战场了。
下一秒，一道暗蓝色的身影撞入了传送门中。
“我靠！”绎枫吓了一跳，“基利曼啊。”
传送门后传来沙哈·加松的挑衅声，随后完全关闭。
基利曼的吐出一口沙子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绎枫豪迈的笑了两声，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阿尔法瑞思先看了看黄金王座，再看了看绎枫，谨慎的后退了两步。
“不用担心，他很快就会离开。”
马卡多发话了，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还穿着希望之铠的阿尔法瑞思单膝下跪，朝着黄金王座行了个礼，沉声道：“吾主，我正在指挥远征军和欲望使徒们开战。”
“我知道，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不必拘束，来看一看这位客人。”马卡多说完之后，阿尔法瑞思随手将自己的脸皮撕了下来，露出了原来的面容，开始仔细打量绎枫。
“你.....好？”绎枫被他盯得有些难受，对方完全将他当做一个货物来观察，缓慢的围绕着他踱步，就像是在博物馆中观察一件自己从未见过的作品。
阿尔法瑞思一言不发，精确的执行马卡多的命令，“看一看”。
黄金王座之上，一道幻术灵能覆盖在其上，白发苍苍的马卡多和蔼的笑着，这也是阿尔法瑞思在荷鲁斯大叛乱之后第一次见到马卡多的笑容。
“神圣马卡多在上。”阿尔法瑞思单膝跪地，动作突然，吓了绎枫一跳。
“咋....咋了？”
下一刻，就见到皇宫之内，漆黑如墨的闪电如骤雨般落下，神圣的话语如洪钟大吕在虚空中无尽回荡。
“我是马卡多，人类历史的记录官。从人类第一次仰望灿烂星空到昂首阔步踏入飞升前夜，从纷争时代的黑暗沉沦到大远征的辉煌史诗，掌印者和人类同行，我们观察，我们记录，我们保存。
人类曾经横扫了世间的一切敌人。灵族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签下了和平协议，兽人在铁人的枪炮下化作飞灰，致命的死寂世界被重塑成花园星球。我们战胜了星空，我们战胜了大地，我们战胜了一切的一切。
旧夜来了，夜幕之下，火种一直在燃烧。
太阳不会再升起，能撕开黑夜的光芒只有我们自己。
帝国的子民们，前进！我们要走回属于我们的王座，我们不是在崛起，我们是在复兴，披上先祖的荣光，让后人以我等为荣！
帝国的子民们，咆哮！让人类的怒吼声重新响彻寰宇，让曾经的敌人回忆起过去的阴霾，在新生孬种的基因中刻满对我们的恐惧。
帝国的子民们，燃烧！用燃烧的意志去焚灭拦路的枯朽腐木，去折断莽兽带血的利爪！给予贪婪者无尽的炮火，给予卑劣者永恒的死亡。
每一个人类都将为人族伟大复兴而发光发热，我们团结在一起，直到光芒能重新照耀星河，成为新的太阳。
停滞了十一个千年的笔锋就在此刻再次落下，笔尖将撕裂星河长卷！以掌印者之名，以第二帝皇之名，我们要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从明耀的星炬到破碎的卡迪安，从硝烟弥漫的壕沟到高高耸立的舰桥。让灵魂之海沸腾，让人类之敌陨灭！即使这项事业要进行百年，千年，万年，要面对无穷无尽的牺牲和困厄，吾等也绝不停下。
人类的勇气永不消逝！
英勇的帝国子民们，如果我们终将在黎明前死去，那么.....就让银河燃烧吧！”
......
来自皇宫深处的宣言正随着星炬的光芒传向亿万导航员眼中，传入亿万星语者耳中，振聋发聩。
绎枫呆呆的望着王座，这是要掀起全面决战？
回过神来，马卡多的传音已经进入了他耳中，“我将会向祂们发动进攻，等到祂们的注意力被吸引，我就将你送出去，随时准备好！”
绎枫听完，一仰脖将剩下的黄焖鸡蛋全都倒进自己的身体中，随后是马卡多澎湃的灵能。
强大的灵能淹没了他，同时交给他的还有马卡多关于灵能方面的感悟、人类历史的细节和辛秘、亚空间本质的操控经验.....
他像是尚在子宫中的婴儿，温暖的羊水轻轻拂过他脆弱的躯体，在他成长的足够强大前保护着他。
一千位灵能者被丢进星炬。
一千亿忠诚的灵魂魂归王座。
阿尔法瑞思肃穆的站在一旁，双目如炬，完全展露出他的亚空间本质，彻底解除限制展露出战斗姿态。
“黑暗之王，我的老朋友，再帮我一把！”马卡多的灵能咆哮扭曲了空间，大殿之内出现了一个亚空间奇点，将闪耀着淡淡灵能光辉的绎枫吞噬。
星炬弯曲，一如弯弓射月。
黑暗和虚无重新占据了绎枫的感知，他是人类挣脱灭亡预言束缚的箭矢。光怪陆离的至高天在离他远去，一粒小小的光点在他眼中越来越大，这一次，他没有旋转，没有失控。
他轻轻的凝聚起自己的肉身模样，不是一名原铸阿斯塔特，而是一名人类，一位略显青涩的普通大学生。
最后一颗黄焖鸡蛋出现在他手中，他将其高高举起，圆圆的鸡蛋和圆圆的家乡重合，属于地球的灿烂光辉从鸡蛋的边缘亮起，像是朝阳初升前照亮的天边云彩。
他的眼神从眷恋到不舍，再到决然。
古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日不过第二次罢了。
苍生血，鬼神嚎，但见英雄复远行，千秋功过，惟有天地鉴。
光点缓缓变大，又缓缓缩小。
绎枫一口将最后一颗鸡蛋吃下，远游的孩子，吃完家乡饭，该上路了！
.......
黑暗大殿之内，阿尔法瑞思默默的等待着。
马卡多完成了他的壮举，灵魂有些虚弱的，但是整个人异常兴奋。
“把真正的基利曼带过来吧。”这句话是对禁军说的。
得了命令的禁军立刻离开，并且关上了大门，这个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马卡多、阿尔法瑞思，还有躺在地上的牧师。
“如何，孩子？”马卡多语气之中带上了些许迫切。
“没有问题。”
阿尔法瑞思的亚空间本质——无面人。
第二十军团之主！复制他本质！
只见阿尔法瑞思像是蜡烛一样融化，渐渐的变成了一滩“红色的泥浆”，无数人类的英勇呐喊在他体内回荡。
“去吧，去建成那样的功勋。”来自绎枫的记忆正在通过马卡多的灵能汹涌的灌入原体体内。
“当他回来的时候，就有足够的力量源支撑他了。”
“谨遵吾主之命。”
马卡多似是感叹，似是缅怀。
“何其艰难也~”他的声音在下一秒又重新变得充满希望，“无论如何，总是要有第一个人的，也总是要有第一个追随者的，就从.....他开始吧。”
一道神圣的力量注入了牧师的躯体，赫连克罗斯身上的可怖伤口开始愈合，神智逐渐苏醒。
当这位牧师苏醒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伟大的黄金王座.....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