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的挣钱之路可谓是十分艰难。
他设想过脱离家族后他会过得艰难，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艰难。
首先他的专业确实能找到工作，但这份工作并不在他曾经的就业前景内。
正在给客人洗头的理发店学徒李恒难过的想。
“嘶--你这学徒怎么回事？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下手这么重呢？知道的你洗头，不知道以为你薅我头发呢！”
“对不起，弄疼您了。”
这是李恒不知道第几次道歉了。
救命，他在家都没这么给人低三下气的道过歉。
好在看着他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客人没再说什么。
李恒这张脸是真的好看，哪怕他现在已经没有名贵的护肤品供他保养皮肤，他的素颜状态依旧能吊打一票人。
也是靠着这张脸，他为自己拉来了许多活。
每天来找他洗头的人都得排队。
李恒体验到了这张脸的好处，也体验到了坏处。
有太多客人想趁机吃他豆腐了。
就算他找的理发店是合法的，是不做违法生意的，但架不住客人总是趁他不注意拍个屁股，摸个脸蛋，或者碰个腹肌什么的。
太烦了。
真的太烦了。
他无数次想辞职。
但他的老板不同意，为了不让他辞职，甚至答应他可以让他试着给客人剪头发，做造型。
听到可以做造型，李恒不想辞职了。
能做造型就可以直接分成，可以直接加客户的微信，可以单独跑单了。
当他接到人生中第一个外单的时候，被打断腿都没哭的他，在地铁上哭了。
但他哭也是仙男落泪，泪珠晶莹剔透的滴落在地上，没破坏他精心给自己画上的妆。
这一幕被阿淂的手下跟踪拍到，拍给了乔幽。
乔幽又反手发在了群里。
瞬间惹了一堆人心疼。
他们未必理解李恒为什么哭，但看见他哭就是觉得不舒服。
因为从小他们就没见过他哭过！
乔幽发完照片下一秒就收了手机出任务去了。
沐憬正在国外追星回不去。
剩下的人也各有各的事，只有裴星阆闲着。
裴星阆也是个GAY，但他从来没表现出来过，平时出去聚身边也都是跟着女人，没人怀疑他是个GAY，乔幽都没看出来。
但他确实是个GAY，还是个被李恒掰弯的GAY。
属于恒性恋。
他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当他后来跟李恒表白且甘愿被李恒压制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包括李恒他自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正题。
李恒的第一个回头客是个富二代小姑娘，十分挑刺，换了好多造型师都搞不定她。
偏偏那天随意走到李恒所在的造型设计店里，让李恒给她试了一下，结果一眼惊艳，当场互换了联系方式，甚至约妆。
小姑娘是跳舞的，按理说她们本身自己也该学会化妆了。
奈何人家有钱，每次都是专业的造型师跟在身边，她自己是半点学不会。
可不是所有造型师都能跟上她审美更迭的速度，也不是所有造型师都能跟得上她的舞台妆。
于是李恒就捡了这个漏。
当然，他自己的技术也是十分过关的。
小姑娘下午就有演出，这次的妆要淡雅，却不能太淡雅，要那种一眼看过去，就是妈生皮的惊艳淡雅。
小姑娘底子很好，李恒也没费什么劲儿，淡妆加上稍微修改。
一双看起来狐媚惑人的狐狸眼被他改得清纯了至少六分。
眼波流转间天生的媚意瞬间就变得无意了起来。
远山眉修改了一些，显得更加飘逸。
光是眼妆就让她仿佛换了个魂。
小姑娘自己都傻了。
全妆弄完后十分钟，小姑娘还傻着没回过神来。
还是李恒碰了碰她，不客气的把收款码亮给她，她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道：“我的天啊，这还是我吗？这真的是我吗？”
李恒晃了晃收款码：“大小姐满意的话请多给点小费哦~”
大小姐当场给李恒打了五位数的小费。
李恒看着那五个六忍不住感慨，他接这一单才三九九，小费都块赶上连着包五个月的妆了。
他可以五个月不用接单了！
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
五万块，他换个离单位近一点的房子都不够房租。
即便如此，李恒也没想过动朋友们给他的那些可以变卖的财产。
等他再度有资格同昔日好朋友出现在社交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乔幽去了国外，乔染跟唐继明有了孩子，有的朋友英年早婚，有的朋友遇到真爱被家族反对，总之，缺了他的生活依旧热闹。
他是在一场跟妆婚礼上遇到裴星阆的。
按道理来讲，以这对新人家的地位，是请不来裴星阆这种家世的。
但偏偏，裴星阆就是来了。
作为新娘的跟妆，李恒愣了一下，但没跟他打招呼。
裴星阆倒是毫无顾忌的过来了。
“李恒哥，好久不见。”
人群中，他伸出手，笑容得体，语气熟稔，仿佛李恒不是跟妆，一直都是他的李哥。
李恒却从中听出他略带调侃的意思，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这才跟他握手。
“裴少爷，好久不见。”
新娘十分惊喜：“原来你们俩认识啊，还真是巧，看不出来，李恒哥跟裴少爷关系还不错。”
裴星阆在圈里的名声不好不坏，但能让他主动过来握手搭话的，除了比他身份地位高的，还真没几个。
在别人眼里是个寒暄，但在这群人精眼里，这基本上就是再说，这化妆师他认识，且他罩着，甚至，这压根不是什么普通的化妆师。
有脑子活的立马开始翻旧识，寻思着这是不是哪家出来体验生活的少爷。
只可惜李家消息瞒得紧，对外只说他出国留学深造，再加上三年时间足够李恒把自己画的跟从前判若两人，于是压根没人跟从前的李家少爷对上号。
就算真有人对上了，也不敢去撕这个口子。
没办法，他们的身份实在是太低了。
即便已经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但对真正的金字塔尖上的家族来说，他们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于是一时间很多人来找李恒说话，没说别的，只说他年轻有为，然后被夫人们拉着留了联系方式。
裴星阆的一句话，让他多了许多潜在客户。
这对于还在上升期的李恒来说，是个好消息。
于是等婚礼快结束，他才悄悄找到裴星阆碰了杯酒。
“谢啦。”
他一饮而尽，风流潇洒，一如既往。
裴星阆盯着他滚动的喉结，然后把视线移到了他嫣红到根本不需要化妆的嘴唇上，如狼似虎。
李恒对这样的眼神可太熟悉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是被觊觎美貌的，但这样的眼神似乎不该出现在自己曾经的朋友身上。
他谨慎的后退了半步。
似是被他突然后退的动作伤到，裴星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自嘲的一笑，问：“谢我什么？”
李恒清了清嗓子：“谢你没乱说话，还替我找了那么多潜在客户。”
裴星阆听完干了自己杯里的酒，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李恒松了口气，又生怕他一会再出现一样，飞也似地逃了。
裴星阆看着他上了车，自己也走了。
本来他过来只打算晃一圈的，但看见李恒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恒走了，他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不过他还是给李恒母亲打了电话。
“伯母您最近身体还好吧，我在朋友婚礼上看到李恒哥了，他很优秀，作为造型师，今天的新娘子真的是美到我都想抢婚了。”
“只可惜李恒哥走的太快，我还没来的给您拍一张照片看看，但我觉得没有照片，您能听到他的消息也会很开心。”
“伯母您太客气了，好，我还有事，改日一定去家里吃饭，您那道甜汤我可是天天想着呢。”
挂了电话，裴星阆坐在车上好久才让司机开车回家。
司机偶尔瞟着他的神色，犹豫着开口：“少爷，既然都特意过来看李少爷了，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啊？”
裴星阆按着眉心：“还没到时候。”
司机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但看着表情明显就是有话要说。
放在平时裴星阆没准就让他说了，但此刻他的心太乱了，乱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追李恒，问题是，要怎么追呢。
李恒不吃窝边草。
他恰好就是。
李恒喜欢清纯嫩草。
他既不清纯也不太嫩。
李恒想玩纯爱。
他的家族关系可能玩不了。
李恒能为了找纯爱背弃家族。
他不能。
李恒喜欢在上面。
他......他俩撞号了！
但这不重要为了李恒他可以在下面，但是，李恒会接受他吗？
想起不久前李恒退半步的动作。
裴星阆憋着一口气回了家。
李恒那边同样心在跳。
不是别的，裴星阆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
莫名其妙的降低身价去参加那场婚礼。
莫名其妙的跟他打招呼，给他接单。
莫名其妙的露出那种眼神，还故意让他察觉到了。
莫名其妙的就走了！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跟人打赌输了装GAY来耍他玩？
还是他就是一时兴起想耍自己玩？
但裴星阆虽然腹黑了点，也没什么理由突然这么耍他玩啊？
李恒一晚上没睡好。
裴星阆也没睡好。
于是第二天，李恒挂着俩黑眼圈去给人上妆，被客户嘲笑是不是因为参加婚礼导致过度兴奋去嗨被玩了一整夜。
李恒这个大猛一笑笑没说话，把人往死丑了化，成功挨了两脚踹，这才老老实实给人改了妆。
客户也是个gay，美艳0，看外表跟李恒是一挂的，但皮下完全不是。
他浪的坦坦荡荡，还勾引过李恒。
被李恒无情的吐槽皮肤状态差，腰臀比不完美。
当天就把李恒从必睡名单里剔除了。
李恒对此毫不在乎。
但今天，被刺激了的李恒突然问他：“如果你发现，你曾经的好哥们，直男，突然对你有了那种欲望，你会怎么办？”
美艳0把头发撩到而后，然后翘着兰花指的手就指到了李恒的胸口。
“亲爱的，你对他动心了吧？”
“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纠结干什么？你这颜值身材，是个人不对你起色心都是他不识货，啊，你爸妈亲戚除外哈。”
“再说了，我好歹也算你半个朋友吧，我想睡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来的？你完全不纠结啊，你还骂我呢。”
李恒头疼：“就那么点事你要找茬多久？”
“我这辈子都记得，永远不要得罪一个美0，我不讲理起来可跟泼妇没什么区别的。”
美0说得十分有道理。
于是李恒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问题，发现自己压根没办法接受裴星阆。
一，裴星阆曾经是个直男，他身边的女伴不少。
二，所有人都知道裴星阆是个直男，如果他突然弯了，对象还是自己，那裴家这个嫡系单传到他这就彻底断根了，裴家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三，裴星阆完全不是他想睡的类型，更不是他印象中纯爱的模样。
四，他就算是出柜了，他也不可能是0，他俩撞号了。
要不说他俩最后能成呢，他俩思考的都差不多，且最后一个答案都对上了。
但这世间啊，办法总比困难多。
裴星阆在此后的数十年光阴中扛着家族中的巨大压力追着李恒的脚步走。
李恒在此后的数十年光阴中长期招男伴，但不招长期男伴，每次跟人约在酒店都会被裴星阆准确捉到，然后把人赶走，自己留下来。
不管他们俩暗地里到底怎么样，反正面上谁也不确定他们俩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就算那些损友都猜到了，也不会拿到长辈面前说。
被问到的时候甚至还会给他们打掩护。
反正他们年纪小，长辈们的压力就算再大架不住他们小辈活得更长。
按照乔铭月的话来说，干爸和干爸爸真正公开的那天，他跟乔茵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