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树叶簌簌被风吹响,在老巷发黄了的旧白墙上摇曳,黑影晃晃。
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中传来,踏在石板小路上,愈来愈近。
光头提了外伤药走在巷子里,光滑的头上还缠着几圈白沙布,后脑勺处血迹干涸。
他准备明早去拆线,想着今晚再去哪里搞些钱。
前面的拐角处的旧墙边靠着个人,烟从那人修长的指尖缓缓晕开,至雾白,淡淡消散。
猩红的火光在浓郁的夜色中格外惹眼,燃的像一滴血。
光头怔愣在原地片刻,摸了摸脑袋,走过去,“他妈的,谁大晚上在那?”
谢忘偏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
昏暗的光下,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烟掐灭,地上火光燃尽。
“你过来。”
“谁?”光头闻言,脸扭曲在一起,左右看了看并无旁人,才不信地着指了指自己,“说我啊?”
谢忘看着他,眸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微眯了起眼,情绪隐在阴暗里。
“昂,”他的声音很轻,抬手,轻轻勾了勾指尖,“过来。”
光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他妈谁啊,叫我过去我就过去?”
这样说着,他犹豫了片刻,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前走。
“你到底哪位啊?”
待近,光头看了一眼谢忘,发现并不认识,“找我到底他妈有什么事啊?”
谢忘垂眸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光头不耐烦,正准备破口大骂。
突然间,他瞥见墙上两人投着的黑影,谢忘的手背后,悄无声息出现了一根长棍似的东西。
光头一惊,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就跑。
谢忘勾唇,笑了一下,随意转了转手里的那根铁棍。
猝然间,巷子里一声清脆的声响,铁棍飞过去,狠狠地砸到了光头的膝盖窝处,扑通一声,光头脸色发白,两条腿直直地跪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光头五官瞬间扭曲到了一起。
身后的人拢了拢黑色上衣的领口,朝他抬脚走了过来。声线懒散淡漠,“我说过叫你走了?”
“听说,昨晚深夜有人在市医院附近的巷子里发现一个叫光头的混混,被人打了一顿。脸色白的跟见了鬼一样,话都说不利索,现在两腿骨折被送医院去了。”
这是一大早,许失听见从外面晨跑完回来的叶错黎带来的话。
她回房间拨了电话,“是你做的吗?”
“嗯。”
谢忘的声音这时候有些哑,他并不隐瞒昨晚的事。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呢?”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垂眸,喉结动了动,“你不想让我知道。”
明明差点出了事,可她却什么都没和他说。但以他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因为我害怕你受伤。”许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很轻,“而且,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她不告诉谢忘,其实还有个原因,就是那些事情说出去了对乔恩予不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到底是没有的事,但捕风捉影的人她见过太多了,言语其实也可以毫不费力毁了一个人。
可是她不知道,那些事,乔恩予却都先主动跟谢忘说了,她向谢忘坦白,若不是许失,她一身的骄傲恐怕就要毁在那几个混混了。
所以,谢忘才会仆仆回来,又一声不吭地去算账。
谢忘嗤笑了一下,风轻云淡:“你男朋友,能受什么伤?”
许失听他那边的动静,良久,眼眸忽然温柔了一片,“谢忘,你现在是在生气我瞒你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