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知岁的语气听上去似乎藏了些耐人寻味的激动与莫名胆怯。
宋斯年不由得又扫了一眼，而后不解。
池知岁抬眸看着他，声音很轻，像混进来风里，被夜里的寒意给凝滞住了。
她指了指——“年年岁岁”，而后道，“宋斯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年’和‘岁’都是要放在一起的。”
“就像年年有余，岁岁平安。好像看上去，年岁生来就是一对.......”
她的声音过于低，盯着他看，眸中像是藏了昭然若揭的细腻情感，让他突然神色一顿。
宋斯年忽然沉默，良久都没有说话。
只有迎面而来的风，在忽然陷入沉默中的两个人面前，强烈地显示着它此刻不合时宜的存在感。
见宋斯年许久不说话，池知岁顿时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尴尬。
她本来还想跟他说，这个福袋里面，还藏了一张画。
是她亲手画的，关于他的画。
她的唇微张了张，而后抿了抿，默不作声。
如果是她主动告诉他的，那这个福袋就没有惊喜了。
她希望，宋斯年可以自己发现。
“那个，宋学长，我们现在回得去吗?”
她又换回了“宋学长”这个礼貌的称呼。
宋斯年敛下眼睫，扫了一眼四周。
刚刚送他过来的那位男人突然就不见了，想来是他在这里太长时间，人家又赶着回去过年。
宋斯年叹了一口气，“恐怕是回不去了。”
“那太好了！”
池知岁一时半会没忍住，喊了出来。她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就捂了捂嘴，一脸尴尬。
宋斯年顿了顿，缓缓扬眉，不明所以。
“太好了?”他笑了笑，“我怎么觉得，回不去你这么开心呀?”
亏她刚刚担心她一个人在这边害怕，还拜托那个叔叔载她过来。
“哦，我的意思是现在快四点了，再过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池知岁仰头，指了指江对岸排排高楼之中一片灯光闪烁的地方，而后笑着，“从那个地方，就可以看到日出。宋斯年，我还没看过新年的第一次日出呢。”
她的眼眸泛着氤氲的水汽，散去了委屈的红，笑起来的时候，里面有星星在亮。
宋斯年无奈，思忖了一会，“那我陪你。”
他陪她在江港湾的草坪上呆了一夜，为的是等新年的第一次日出。
池知岁和宋斯年坐草坪的一处，两人沉默着，看江对岸的高楼耸立，灯光明明暗暗，风吹散了两人的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宋斯年只觉得右肩突然塌陷了一处绵软。
他偏头，肩顿时一僵。不知道什么时候池知岁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宋斯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心里思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消了想把她叫醒的冲动。
他垂眸看着依旧拿在手上的那条平安福袋，而后忽然想着池知岁的那句话，陷入沉思。
后来日出时，池知岁靠在他的肩头睡的安稳了，只有宋斯年看到了缓缓从一片低矮处升起的太阳。
这个日出，好像跟以往的日出都不太一样。
光很弱，温度却似很高。
在他的肩头，隐隐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