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琛捏起兰花指道:“你们呀,好听的话被你们说完了,可叫人家说什么好呢。”
“堂主以后有什么事,叫人知会一声便好,灵秀山庄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云见离的唇角噙着笑,“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件事要麻烦灵秀山庄。”
范元琛一愣,自上次事故后,灵秀山庄一直在找机会报恩,没想到来这么快,当即正襟危坐道:“您但说无妨。”
“望范小爷割爱,把百濮国的药材交易让给百草堂,可否?”
范元琛咬着唇,有些犯难。
倒不是不愿意,而是百濮国那帮草药贩子无论官府,还是私商都贼狡猾,不讲诚信,毫无信用,跟一堆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你对它再好,它随时回首就能反咬你一口。
上回那个,就是那个一口气买下灵秀山庄一年产量的草药的官商。考虑到百濮国的地理环境地势低洼四季潮湿,那么多草药他们根本没办法长期保存,且按照他们的需求量,根本用不着提前储备这么多药。但是上代家主,也就是范元琛亲爹,看在对方是老主顾的份上,没想那么多,爽爽快快的签了协议,结果差点把灵秀山庄给赔进去。
这事过后,灵秀山庄的库房掌管被揪了出来,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被百濮国的人收买,让他在交易前一天放火烧掉所有存货,事成之后,会给他一个百濮国身份以及房屋良田,让他在百濮国定居躲债,保他一辈子无忧。
其实他没欠多少债,连库房十分之一的货物都及不上。干出这种糊涂事,十有八九是被百濮国的人蛊惑了,要么就是被下蛊了,他们擅长下蛊。
“百濮国人阴险狡猾,常令人防不胜防,堂主,你确定要么?”
云见离点点头道:“对付非常人得用非常手段,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既然如此,在下无话可说,我会在明后天的会上把所有和灵秀山庄有过药材当年来往的百濮国官方和私商的资料交给会长,届时麻烦会长转交。”
云见离仰头饮尽杯中之酒,“范小爷费心了。”
“我呢?我能为你做什么?”白颂不甘心道。
“咱们再喝一杯?”云见离对他扬了扬酒杯,“以后还需请你多多关照。”
范元琛与谢小宛交换了眼神。
谢小宛道:“妹子,这位朋友可是明王手下的得力干将?”
她指的是许川,离云见离最近的那个。
这仨人不多不少,正好对应了最得势的三位王爷,另两个是小舅子,只有这位是个下属。他们拿不准云见离和云海对三王的态度。
“是,他叫许川。”云见离道:“和云海一样,他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白颂举起一杯,“敬公子,多亏公子为家父制作的义肢,让他能行动自如。”
许川笑呵呵的抬起杯,“别别别,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我就是个木匠、铁匠再加泥瓦匠,熟悉我的人,都称我为许胖子,我年纪比你大,叫我胖哥就行,令尊的义肢我其实就出了个力,构思、设计、画图、监工、调试,都是我老大在做,我可不敢居功,酒,我喝了,希望我老大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事需要白老弟帮忙的地方,还请你万莫推辞啊。”
白颂听完,又看向云见离,云见离默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太把许川的话放在心上。
谢小宛目光一转,看着齐琰道:“这位……将军。”
她没直接问云见离,云见离便不发话。
齐琰黑着脸,这女的不是对他有意么,信物都给他了,却记不住他的名号?
“振威将军。”齐琰别过脑袋做了一个骂人的口型,而后回转头好脾气的补充道。
谢小宛笑盈盈道:“哦,这位振威将军,不知家中可有妻室。”
齐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关你什么事!
“没有。”
谢小宛一下子来了兴趣,“那可有婚配?”
云见离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当初谢小宛女扮男装赖在百草堂的时候,每天都要拿这话问一遍。
齐琰极不耐烦。
“没有。”他开门见山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和季良衍不熟,想通过我攀上他的话,恐怕你要失望了。”
谢小宛愣了愣,随即对齐琰竖起大拇指。
“将军是个畅快人!”
齐琰抿着唇,坐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别招惹老子,老子不想说话。
偏偏谢小宛不会看他的脸色,慢悠悠道:“小爷才不会失望,因为小爷对季良衍不感兴趣。”
说罢,冲齐琰眨眨眼,“小爷喜欢你!”
“你!”齐琰忍无可忍,往常都是他调戏女子,何曾被女子调戏过,他感到作为男人的尊严被谢小宛摁在地上反复践踏。
士可忍孰不可忍也,齐琰憋着一肚子闷气无法发泄,想拍案而起掀桌子吧,又顾及云见离的分筋错骨,不敢惹,想跟谢小宛打一架吧,谢小宛虽用小爷的自称,但却是个女的,一张俊脸恼红到了耳朵尖。
云见离适时打岔,“我徒弟也是单身,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不妥不妥。”谢小宛摇头道:“这位公子衣衫整洁,一丝褶皱也无,一看就是个有主的,小爷万万不敢夺人所爱。”
云见离瞥了一眼正自尴尬的杜与之,“宛爷好眼力。”
谢小宛谦虚道:“哪里哪里,和妹子比起来,我还差的远哩,竟能集结各方青年才俊于一处,才是真的了不得。”
一轮试探下来,谢小宛和范元琛的心里有了底,这三人看似与三王关系匪浅,实际上却与云见离的站在同一立场上,像是云见离安排在各个地方的眼线。
他们忠于云见离。
换言之,得到云见离便得到了这几人。
目前看,云见离意属明王季苍旻。
若是如此,需快速传信回到山庄,请长老仔细商议后再做决定。
他们在试探云见离,云见离何尝不是在试探他们,一场饭局,互相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