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打定主意要拿下萧小贺给小郡主出气,桂嬷嬷的警告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是下定决心要在挑战太后权威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呐。
因为在太子妃看来,桂嬷嬷说的那堆话不过真假参半在虚张声势罢了。
倘若果真如桂嬷嬷所说,皇帝在乎太后在乎的不得了,那为什么自己带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入慈宁宫这么长时间,却怎地不见皇帝那边有什么动静。
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充其量不过是个在慈宁宫隐居的无人问津的半老徐娘而已。
自己呢,可是云见离,是帝后钦点的太子妃,夫君是太子殿下,哥哥是禁军统领,伯父医术了得连皇帝见了也要以礼相待,且当初的旧情人坐拥名动天下的神机营。
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太子妃眸中闪过一丝蔑视,却故作得体道:“太后,并非臣妾有意胡闹,而是郡主在御花园中发现一个擅闯入宫行为诡异的小儿,宫人一路追至慈宁宫,在宫门口失去其踪迹,臣妾恐其会对太后不利,故而带人来寻,将其捉回东宫细细审问。”
说到这儿,故意拧起眉,装成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
“臣妾今日所作所为看似鲁莽,却无一不是在为太后安危着想,望太后明察,不妥之处,还请太后看在臣妾一片孝心的份上,不吝指教。”
合着这意思,太子妃私创闯慈宁宫,反倒是太后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呗。
桂嬷嬷听得莫名其妙,直言道:“慈宁宫一向不准外人进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独独太子妃耳目闭塞,进出自由,太子妃所指的无知小儿又是什么,慈宁宫可没这种东西,哪儿听的到哪儿找去。反正这儿是没有。”
“另外,太后一向赏罚分明,今儿谅在太子妃是初犯,太后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还请太子妃早些回东宫去罢,别再纠缠了。”
太子妃冷哼一声,指了指屏风后的小小身影,“是与不是,嬷嬷一看便知,这小儿胆敢在宫外对郡主不敬,公然挑衅皇室尊严,虽罪不至死,但也应该受些惩罚,长长教训,再犯免得。”
桂嬷嬷顺其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小儿卧在太后榻上。
这怎么回事?
桂嬷嬷以眼神询问太后。
太后若无其事的垂眸。
给哀家保住他,速度的把他们打发走了!否则慈宁宫管事嬷嬷这一职你可以告老还乡了。
桂嬷嬷一摸额头,隐隐有些疼痛,心想:“究竟谁家小孩儿值得太后这般上心,招惹谁不好非得了东宫那边的人,这下该如何解释?”
罢了,想那么多做甚?
即是太后要留的人,绝不能让太子妃截了去。什么敬不敬的?讲得冠冕堂皇,十有八九又是小郡主在人家那儿吃了瘪,当时,后来越想气不过打算把人拿了狠狠教训一顿罢。
可怜那么小个娃儿,看着和小郡主一般大,误闯宫中迷了路,找不见爹爹娘亲举目无亲弱小无助。要不是遇到他们太后,还不知要遭什么罪哩。
桂嬷嬷见那孩儿背对着屏风,看不清面容,太后本家支系庞大,多数不在王城,随便一说,太子妃又不能派人前去查证,忽然心生一计,顺势一拍脑门道:“哎哟,看老奴这记性,一天到晚忙进忙出的一下子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叫太子妃误会了实在过意不去,那孩子吧,是太后本家旁系嫁出去的一位二姑娘的女儿的三房表亲的小公子,这孩子自小能说会道,贯会哄人开心,太后思亲情切,便特地召进宫伴着说说话,玩耍几日。”
桂嬷嬷一口气说完,接着诚诚恳恳的道:“太子妃,老奴所言句句属实,这孩子头一回进宫,看哪儿哪儿都格外新奇,又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无意之中冲撞了小郡主,老身替他向太子妃、小郡主赔个不是,这事儿它属实是个误会,还望太子妃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太后的面上饶过他这一回罢。”
说着攥着袖子抹了抹一下还没溢出眼眶的泪水,哽咽道:“眼看太后在娃儿的陪伴下心情渐好,肯进食了,倘若太子妃因着误会把人带走,太后……可怎么办呐……”
桂嬷嬷说的情真意切,再配上那令人尴尬的主仆情深的深情演绎,太后要不是清楚自己本家旁系里没有这么大点的孩子的话,她就信了。
但是她信不信没什么所谓,只要太子妃信了就成。
太子妃不信,且听得满腹怀疑。
太后乃是前朝太傅顾大人嫡长女,顾氏书香世家,出了两朝太傅,皆受皇帝倚重,其本族支系在朝为官者众多,桂嬷嬷说的弯弯绕绕真假难辨,虽小郡主一口咬定这小孩就是云府遇到的那个,却也不能说明他与太后没有关联。
现在的情况是,即便郡主当面指人说这小孩儿就是欺负她的那个,也不能拿他如何了。
除非按桂嬷嬷说的,派人去查一查,看顾氏旁系是否有这么个孩子才行。
太子妃皱起的眉忽而舒展,“今日之事臣妾确有思虑不周之处,即是误会,臣妾吓坏了孩子,理应向孩子的父母致歉,还请太后告知孩子姓甚名谁,其父母又是谁?家住何方?方便臣妾派人上门致歉。”
桂嬷嬷若是信口胡诌的,定不会周全孩子的身世,言语难免犹豫不决。
掌握了这些信息,还怕查不到么?
太后睫毛微颤,倒没想到这位太子妃不是个没脑子的主儿。
不好糊弄!
这种人是典型的给脸不要脸了,不识时务,不识抬举。
哀家一忍再忍,你却当哀家是个病猫,呵,要不是看在付一行的面子上,岂有放过你的道理?
别说哀家不知道小贺的身份,便是知道,又怎会轻易告知于人。
今日哀家懒得听你说了,来日自会有人替哀家收拾你。
太后微微蹙起宛如新月的眉,手一挥,正准备拿那套官方说辞把人打发走,便听有太监尖着嗓子在外唱道:“太子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