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云见离叹气,萧策的心蓦地收紧,他知道云见离是在意他和段妙采有婚约一事。他在干娘院子里说的那些话,看着是配合云见离吵架刺激干娘的,实际却是他的心里话。
当初干娘到段府求段注笺同意他做上门女婿,他本人并不知情,后来是段妙采兴高采烈的跳到他面前跟他说的。
萧策当时就到段府去退婚了,但是段注笺坚决不同意,说是退婚对段妙采名声不利,段妙采年纪还小,承受不住打击,让他再等等,等段妙采大些时候明白事理了再退。
抛开其他的不说,段妙采本人天真浪漫,相貌标致,性格也讨喜,上门提亲的人排起队能绕栖霞镇三圈,不知道段注笺哪根筋不对,看上了他这个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之人。
退婚的事,事不宜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云见离让萧策给杜与之换了身土匪的衣服,自己脱了外衣架在火上烤。云见离身上的里衣胸脯以下没有遮挡,腰腹就这么露着。萧策动了动唇,指责的话终究没法儿说出口,他悄悄挪到云见离身后,用宽大的身躯挡住了那帮土匪的视线。
外衣烤干了又到林子里把里衣换下来烤。
雪白的里衣,粉色红的绣花肚兜,跟随火焰热气荡来荡去的系带……无遮无拦的呈现在萧策眼前,都不用刻意,就想象得到云见离松松垮垮的外衣底下什么都没穿的样子。
萧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满是血丝,他脱下外衣覆在云见离的里衣上,嗓音暗哑,“一起烤。”
“这样干的慢。”云见离抱怨,“你再搭个架子。”
“不行。”萧策下意识反对,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咳咳……”萧策掩饰的咳嗽几声,温声解释,“我是说,我去把火烧旺点儿,就不用架子了,嗯,就这样。”
云见离奇怪的看向萧策,不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等云见离穿完里衣回来,发现火堆边多了很多人。
正要问萧策,发现萧策怀里就有一个,那身明晃晃的俏皮可爱的藕粉色长裙,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杜与之被吵醒了,虚弱的靠着一块石头愤恨的盯着萧策。
段妙采一边跳脚一边环着萧策的腰大哭。
云见离默不作声的坐到杜与之身边。
杜与之吓了一跳,想挡住云见离视线,“师父别看!”
云见离按住他,“你醒了。”
“嗯,一开始脑袋昏昏沉沉的,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哭,以为是给我送终的,心里害怕,于是醒来看看。”杜与之如是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话里话外只字不提不提萧策,像完全不在意。
“没有。”杜与之摇头,“师傅,萧策他……”
“那是因为麻药还没过。”云见离打断他,“等麻药过了会很难受,别管闲事,多休息会儿。”
师傅被当面戴了绿帽子,他怎能安心休息?他要为师父出头!
“萧策,你大爷的!”杜与之大声喊道,喊完觉得右侧肺里一抽一抽的疼,不得不按着右胸,降低音量,“我师父在这儿呢!你敢对不起我师傅,我杀了你!”
云见离有阻止,但被杜与之扒拉开了。
真是好徒弟!云见离默默叹了口气。
人家是有正经婚约的,你师父才是那个对不起人家的!否则你以为你师父为什么不亲自上去撕那个女的。
萧策听见杜与之喊,用力扯开段妙采紧扣在他身后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喘了两口气,喝道:“妙采,不要胡闹!”
段妙采抹了把眼泪,跺脚,“策哥哥,为什么?”
萧策皱着眉,欲言又止。
女孩子脸皮薄,山上人又多,当这么多人面儿说要退婚,无异于直接扇段妙采嘴巴。
“你眼瞎啊!我师傅在呢,你当我师傅的面儿对我师傅的男人投怀送抱,还要不要脸。”
杜与之成功吸引了段妙采的注意。
“你师傅的男人?”
她看到了杜与之身边的云见离。
目光凶狠,“是你!你个丑八怪,抢我策哥哥,你怎么敢!”
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云见离身上。云见离坦然回视,还没说话,杜与之抢先了。杜与之本来想站起来抽段妙采两个嘴巴,无奈身体太弱,动不了。只得坐在原地打嘴仗。
“你才丑八怪,你全家都是丑八怪!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换着地方的胡搅蛮缠,我师傅天天在外边救人,你天天在家描眉画眼,要不是我师傅,你打扮给鬼看!”
云见离惊奇的看着杜与之,才发现杜与之除了勤奋好学,怼人也是一绝。
前途无量!
段妙采一下子被骂傻了,从小到大,没人敢说她半句不是。
萧策沉声警告,“杜与之,你别太过分!”
杜与之冷笑,“我过分?你耳聋吗?她先骂的我师傅!”
“我师傅就是眼神不好,看上你这么个垃圾玩意儿。”
云见离:……
这人狠起来,连自己人都骂。
萧策下意识去看云见离,云见离垂眼低眸,微微摇头,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
其实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表达的是杜与之骂得范围太广了,斗嘴可以,但没必要把栖霞镇百姓牵扯进来,把他们骂成鬼,对云见离名声不好。
萧策的担心多余了,众人身处吃瓜第一线,只会在意主线剧情如何发展,谁有空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边角料。
断了手的和没断手的土匪以及刚从土匪窝放出来的百姓并排坐着,客气的分享着一小包果干瓜子儿,小声讨论着到底谁对谁错。
段妙采骂不过杜与之,又没人帮她,一跺脚,气急败坏道:“哼,神医又怎么样,没有观音庙里的人帮你,你能救多少人?”
神医?观音庙?观音庙神医?这位,其貌不扬的女子,就是观音庙神医?
一土匪站了起来,“哎,段小姐,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神医,我早挂了,哪儿还能漫山遍野的给你找未婚夫啊?”
“就是。”一平民打扮的人丢了把瓜子壳,“要不是神医带来治瘟疫,我们一家已经埋土里了。”
“那位就是观音庙神医?”
“是啊是啊,我大舅姥爷家的侄女的朋友的妹夫家小老表亲眼见过。”
“嗯嗯,货真价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