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度,飞!”一体型魁梧身穿软甲的将士愤怒的冲进暗室,所过之处卷起一阵冷风。
“这是军营,我是主帅,你一个外人,去哪儿得先通报,懂不懂规矩!”
云见离认识这个人,姓裴,名忌,字无羁。以前是云度飞帐下一个前锋,性气乖张,时常闯祸,回回得云度飞收拾烂摊子。要不是看在裴老爷子的面上,早军法处死他一千回了。
现在竟当了主帅!是国无人才,还是当权的瞎了眼。
小小渣滓敢对云度飞不敬!找死!
云见离用眼刀狠狠剜着裴忌,暗暗盘算以后喂他吃些什么苦头。
“问完了,放他们走。”云度飞对裴忌的抱怨置若罔闻,依旧是我行我素。
云见离抿唇,难道裴忌抓他们是云度飞授的意?为了问云见离下落?
“不行,这小子打伤我们十几个兄弟,还集结村民计划逃出栖霞镇,不能放。”
“他一人单挑一个分队?”语气有些惊讶。
“嗯,要不这个女人,他们不一定治得住他。”
云度飞一向不屑利用妇孺作威胁逼人就范的方法,冷冷道:“勤快练兵,省得到处丢人。”
“你在教我做事?你以为你是谁,主帅?醒醒,你什么都不是。”裴忌嘲笑道。
云度飞表情瞬间变冷,仿佛能使空气结冰。
裴忌被冻在冰里,一下子没气势了。
云度飞神色凌厉,睨视裴忌,薄唇轻启,掷地有声,“裴忌,出言含一分,即使换了主子,对我说话也要掌握分寸。”
裴忌不敢说话,和云度飞处久了,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这个时候还嘴肯定挨揍。
不服气的表情和握得“咯咯”作响的拳头是裴忌最后的倔强。
云度飞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守卫报:军医付一行求见主帅。立即整理仪容,长身直立,恭敬以待。
听到付一行三个字,裴忌虎躯一震,惊悚的盯着门口,仿佛门口是洪水猛兽。第一反应是赶紧跑,是所剩无几的尊严替他定住了人形。一军主帅见到军医竟落荒而逃,这样的话万万不能传出去。
裴忌,稳住!
没一会儿,一挎着药箱,蓄灰白胡须的老者疾步而入。
瞪了裴忌一眼,与云度飞行礼寒暄,“少帅也在?”付一行习惯这么叫他。
“付老近来可好?”
付一行又瞪了裴忌一眼,哼道:“要是没裴无羁惹老夫生气,寿终正寝不成问题。”
裴忌撇撇嘴,瓮声瓮气道:“付老,您就不能说我点好?”
猛男撒娇?
云见离一阵恶寒。
付一行不吃这一套,凭空变出一支小木锤,“嘣”的一下敲在裴忌脑门儿。
听声音都觉得疼。
裴忌一不敢顶嘴,二不敢还手。
付一行是上一辈的老人,战场上被人捅了能不能活全看他愿不愿意救,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军医。
“你有什么可说,仗不去打,却带兵围困栖霞镇滥杀无辜百姓?裴无羁,你好大的抱负哇!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裴老将军。”付一行越说越气,追着裴忌敲打。
地方逼仄又没地儿可躲,一会儿功夫,脑袋就了好几个包。
云见离瞧得真切,付一行看似打得很重,但每一下都避开了关键穴位。
“付老,疼,别动手,有好好好说,我只是奉命行事,啊,真的疼啊,啊!我可是主帅。”
“呵,主帅?凭你也配!你这主帅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
“付老,慎言。”云度飞看不下去了,闪身挡在裴忌面前,岔开话题道:“您到这儿是为了……”
付一行重重的哼了一声,收起木锤,“还是不因为他抓走了给我跑腿的小子。”
见他们消停了,云见离忙道:“付伯,快看看萧策,他伤在脑后,失血过多,已经昏迷很久,我叫不醒他。”
付伯?一般人可不敢这么称呼他。
付一行看了眼和椅子绑成一块的云见离,他行医多年,见过的人治过的病症数不胜数,云见离这样式的还是第一次遇见,首先面相很不正常,中毒迹象明显,得毒入血脉骨髓才会把人的面貌变成这般鬼怪模样,可中毒那么深不可能活得了。
这小女娃儿怕不简单。
付一行眉头紧皱,没好气的问:“你就是阿离?”
云度飞心中一动,他一直唤云见离为阿离,刚才与那姑娘对话,却不曾问过对方姓名,确实有些失礼,没想到她也叫阿离。
“是,我是。”云见离怕拖下去萧策会休克,“有什么话我们过会儿再说,先确定萧策的情况。”
付一行确实有话要问,但还是向萧策走去。
裴忌挺有眼力见,赶紧上去给萧策松绑放平。
付一行仔细检查了萧策脑后的伤,问题不大,缝针上药包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见萧策呼吸平稳,云见离松了口气。
付一行拣了张椅子,坐在云见离对面。
“小女娃,我看了大海的伤,说是你给治的?”
云度飞和裴忌既不认识胖大海,也不明事情缘由,不知二人说的正是时下令人闻之色变的疫病。
“是我,他染病时间短,皮肤烂的浅,所以一晚上就好了。”
云度飞与裴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二字。
付一行捋了下胡须,“老夫在栖霞镇住了三个月,每日早出晚归废寝忘食尚不得解,小女娃初来乍到便能药到病除,着实令老夫佩服啊。”
言语中似在怀疑云见离与瘟疫有关。
他在等云见离给个说法,但云见离懒得解释,只坦然的与之对视,那眼神好像在说:您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云度飞忍不住问:“付老,您的意思是她能……”
云见离不屑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付伯,故步自封,不求上进都不使人进步。”
裴忌摁住云见离的肩,道:“我要带她进宫见太子殿下。”
“邀功?”云见离横眉以对,“你敢!”
恨季吾一已经成为云见离的一种本能,任何对季吾一有利的事都是对她不利的事。而裴忌却打着用她给季吾一立功的如意算盘。同样该死!
裴忌被云见离挑衅,忍不住动了杀意。
“信不信我杀了你!”
云见离丝毫不惧,“疫病总有一天会传到王城,传到你们每一个人身上,届时,即便你们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话就是在战场上杀戮无数的云度飞听来亦觉心寒。
付一行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他没想到云见离如此硬气,。
若是不清楚她的底细,怎能把栖霞镇千条性命交予其手。
但瘟疫形势刻不容缓,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他可以耗,但栖霞镇的百姓等不起。
“小女娃不要气,你肯为萍水相逢的人诊治,可见你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宫中传讯,说太子妃亲自备下的物资明日即将抵达,小女娃若不介意,可与老夫一起去查收,其中或许有些对疫病……”
付一行后边说什么云见离一个字没听进去,思绪停在“太子妃”那儿。
众所周知:宫中只有一位太子,是季吾一;只有一位太子妃,那就是云见离。
季吾一还在宫中不错,云见离却不在。
如此,付一行话里的“太子妃”,说的是谁?
云度飞迫不及待问道:“付老,您说的太子妃是?”
付一行不解,“太子妃除了我们小离,云见离,还能有谁?”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递给云度飞。
两行娟秀小楷,一笔一划横竖分明,文末画着一朵云纹拼成的墨梅。
字迹和结尾习惯就如云见离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