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就这么死了……”
扁枱满脸不可置信,甚至连嘴唇都有些颤抖。
不过想来也正常,就昨天晚上那种怪物的数量和规模。
即便是他们这种有房子庇护的,危险程度都那么高了,何况这种孤身一人在外边的。
只是因为他是救生员,所以才把一部分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现在他也跟着殒命,更多的是宣告逃离这片海滩的难度往上递增了一大截。
榭尘也同样是这种感受,但在刚刚对海滩怪物的立场有所感触时,再见到死去的索尔,内心的复杂意味就更多了些。
他算是保护着这片海滩呢?
还是只保护着这片海滩上的游客?
榭尘发现哪怕他对付那些怪物,用的清洁剂也都是稀释过的,并不会像自己这样直接造成死亡。
哪怕面对着那对残忍杀死中年夫妇的怪物,也是能放就放。
或许他在这当救生员,也发现了这片海滩上怪物的立场。
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家,说句不好听的,这些所谓来旅游的,充其量就是到别人家门口拉屎的狗罢了。
可能说这话有些不妥,但是扪心自问把自己带入进去,真的能忍得了这样子的狗吗?
榭尘心里有些沉重的转过身来,把身子探进了驾驶座里头,缓缓从索尔的眼睛上摸了过去。
帮他闭上了眼睛。
估计他的家里人会从海滩高层的通知里头,得知他是因为受工伤死的。
或许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从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
直到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还记得他的人死去。
他也就算是彻底消失了。
扁枱在自己忙着这些事的时候,转身走到了后边的车座,慢慢的拉开了车门。
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混着传了过来。
车内到处都是残肢和碎块,场面如果放在电影当中,都得是马赛克打满的程度。
扁枱立马就忍不住转过身跑出去一段距离,半蹲在地上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呕了出来。
榭尘也猜到了里边的情况,刚准备过来查看一下时,就听到母亲急促的叫喊声。
“小尘!”
“是不是有又受伤了!”
估计是在听到扁枱的报信之后,母亲又是连忙焦急地赶了过来。
父亲紧握着手中的清洁剂,就跟在她们母女的身旁。
榭尘吃痛地伸起了手,对着远处刚过来的母亲摆了摆。
“没事的,刚刚只是这大哥太着急,说错话了。”
扁枱顾着在地上干呕着,也没时间理会这边的动静。
榭尘虽说确实双手受了伤,而且后背与水泥地摩擦出来的伤口也正像烧着火一样。
但具体的情况自然不能跟母亲多讲,多一分担心不说,接下来就算要护在家里人前头,也没这个机会。
但凡换成母亲来护着自己,就凭那些怪物的手段,这个副本基本就可以宣告失败了。
榭尘随后又瞥了一眼客车里头的情况,映入眼里的一大片猩红让自己立马就转过了头去。
“呼。”
“你们先别过来!”
榭尘闭着眼揉着眉心,缓和着那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这边的场景,你们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在原地照看好小昑就行。”
听到自己大声呵斥,父母立马就停下了身子。
紧随着他们后边赶到的,就是那对老夫妇和小年轻,伍德则是包在后边,替代自己守着队伍的最后头。
母亲即便站在原地,还是担忧的朝这边问道:“那边到底怎么样?”
“主要是你的身子,手还受着伤呢,千万不要让手再受伤了。”
榭尘也只能是无奈的应了一声,自然不好说自己已经受伤了。
当然现在所有人都面临着好几个很严重的问题。
第一就是,身为海滩救生员,他们之中对海滩最为熟悉的那个人,现在已经死在了那些怪物的手中。
第二个问题,也同样至关重要。
现在已经一个司机都没有了。
从那辆满是抓痕的客车上看,特别是驾驶座的地方,在明确得知现在那名死去的驾驶员就是怪物后。
也可以判断出昨天晚上来的那个司机,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只可惜也惨死在昨天晚上的怪物群当中。
现在这辆血腥的客车里头,就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半边身子。
如果要等第三个司机,那就还得再经历一次傍晚,而且还不一定能把期望中的司机给等来。
危险程度实在是太高了。
最怕的就是怪物的规模会进一步扩大,到时候那栋救生员小屋就只有一个进攻口,对于怪物而言无疑再简单不过了。
榭尘一把将车门给关了上去,随后迈开步子走到了刚刚缓过来的扁枱身旁,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怎么样了?”
扁枱摸了摸发酸的嘴巴,一脸佩服的看着榭尘。
“你居然没啥反应?”
“那场面你不觉得恶心吗?”
榭尘苦笑着摇摇头:“已经习惯了。”
扁枱顶着大拇指,难受地站起身来。
“你确定你这双手真的没事?”
榭尘摇摇头,转过身去。
“先别管这些了,话说你还记得来时的路不?”
扁枱跟在自己的身后,埋着头无奈笑着。
“记得个锤子,我早上都是睡到差不多快到的时候,王骁那家伙才喊我醒来的,我连大体的路都记不住,更别说详细点的了。”
听他这么讲,榭尘也是满脸痛苦的摇了摇头。
自己进入这个副本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了海滩了,自己也不清楚怎样才能开出去。
至于扁枱嘴里提到的王骁,自己也全然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现在王骁到底是被谁给杀了,或者是他真的是失足落进海里,自己也没得管了,也没精力去管。
扁枱啊地嚷嚷了一声。
立马从后头搭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先别走!”
“我现在还真不担心你的手了,你后背怎么开始出这么多的血?伤口刚刚也不大啊。”
扁枱刚刚过来帮忙的时候,是看到过自己后背受的伤的,可经过一会的功夫,估计也是变得严重了起来。
榭尘满脸疑惑。
“没那么严重吧?”
扁枱嘴角颤抖的苦笑着:“没那么严重?”
“那是因为你后脑没长眼睛,现在看一眼都觉得吓人。”
“你要是现在被你妈看到这副样子,估计得被骂死。”
“不过应该也不会开骂,她自己得先吓得说不出话来。”
榭尘叹了口气。
自己确实是感受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估计可能是某处伤口划到血管,才会导致出血量有些不正常。
“不行,我赶紧喊那两个老医师过来给你看看,不然我觉得你这后背真顶不住。”
扁枱刚跑上前去,榭尘立马拿出了他的胳膊。
“诶,你先等等。”
“你先悄咪咪变个借口带过来,不然情况你也知道。”
扁枱叹了口气,嘴里嚷了一句麻烦,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榭尘就这么站在那辆客车旁,靠着客车的车头挡着视野。
没过一会儿,母亲的声音就传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没事?没事干嘛要叫他们二老过去?”
“小尘!你别骗我,到底有没有受伤?”
“你别拉着我!我儿子出什么事你们能负责吗?怎么关键时刻没见你们站出来?老是他一个孩子在前边扛着!”
榭尘扯着嗓子高喊道:“妈,我没事!”
“这边有个人还有口气,但是还是有些危险,让那阿婆和爷爷过来就行,你们不要太多人过来。”
自己儿子说话这么有力,母亲从刚才的笃定,也慢慢转为疑惑。
“这样子啊。”
扁枱见她有所动摇,赶紧在煽风点火的来上了几句。
“不然还咋样,你可赶紧的吧,不然待会那人就要断气了。”
听到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且自己儿子回话那么铿锵有力,应该也没啥大碍,母亲赶忙就放行,不敢有丝毫耽搁。
“光让他们二老过去,会不会人手不够,用不用我过去帮忙?”
扁枱赶忙就摇了摇头。
“有这功夫,你们还不如先琢磨着来这的路是怎么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