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因,循其果,找其存在缘由,破其梦中执守。
姑娘这边陷入魇中无法自拔,那端月离却是又回了云骊天池,散漫的在月羲面前坐下,却是意兴的轻哂慢道:
“倒是月离小看了神君护着的那丫头…”
“就是不知那丫头何时能解开神君心中执念……”
月羲闻言却是蓦而转眸瞧他,眸深不见底,那厢月离却是早预料他反应的,倒是不卖关子。
“那小丫头身上的魔息…恐是来自神君罢?”
月羲淡淡瞧着他,眸光无波无澜,那人反倒是琢磨的透彻,云淡风轻的与他对视一眼,复又散漫的一声轻笑,笑不及眼底:
“神君何须此般冷眼与我,月离可未对那小丫头做些什么……”
男人话梢微顿,敛眉似是愉悦的轻牵了牵唇,复又敛了笑意,却是又忽的起身往他那结界面前一贴,悄声,神秘道:
“月离不过是想…替神君测试下那小丫头是否与你真心……”
一声悄完,却是又斜他一眼,意味深长:
“就是月离也不知……那小丫头是更喜欢那时的神君呢……还是现下的神君?”
说完,人便倏地站起身,勾唇浅笑着慢悠悠转身离去。
却是任由身后那抹冷淡的眸光专然的聚在他身后,心中却是兴致高昂:
困住那小丫头的……也还是他的执念啊~~
——
这想法不仅是月离一开始派血魅出手的目的,还是姑娘在魇中过了一月有余,观察而来的结果。
即便现实里不过是耗去几个时辰,然或雨却是已在梦中度时如月。
尽管在梦中也依旧有着既定的正常的时间规律,却与外界现实无法相对。
而这梦中一月余的时间里,姑娘却是跟着‘那人’了解了很多事情。
比如她们所待的地方叫‘寒城’,而他却是镇中的‘吉运子’。
降生于世时霞光漫天,负着城中万人之期冀,能止战修戮,满六月足时行了除尘之礼,送至寒山中受天地润泽,汲天地之息,与万物同源。
寒山城地处一国边界,城门出一里即多国交战疆场,常年厮杀留存战骸几是都有城中百姓所敛,城中也终年氤氲着血煞之气。
本就是杀戮凶戾之地,却又常年笼罩在被人攻来收回之处境中。
却幸的城北有一寒山,山中似是受天地眷顾,多有灵气氤氲,其中恩泽众多。
城中百姓虽常年处在心惊胆战之中,却也勉强还能靠山吃山,反倒是谨慎的勉强润养了一城万数人口。
可尽管如此……
城中却还是要选一天佑之子于寒山中润养,城中百姓皆信寒山有灵,定是佑庇于其所哺育润养的生灵。
便是举城中全力,每五十年选一位天佑之子送至寒山,以祈求寒山之灵传灵于此孩童,继续庇护寒城免于战乱,得求一名。
这般几代更迭,却还真如城中百姓所求般有灵庇护。
到月羲这代却已是第九代了,月羲确实也如众人所想的,承着一身禄泽降世,自是不出意料的成了这寒城献于寒山的圣品。
虽说这故事听着城中之人倒算是人性未泯,可姑娘稍加推测便就明白其中道理。
不由冷然一笑,人性未泯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定,说到底不过是想透支着这‘吉运子’的天生福泽,润养着这稍是有灵的寒山。
只怕是这般再行进几代,恐是这寒山必润极成妖,这一个个献于山中润养的孩童,只怕是都被这山给剥尽了福泽。
此该违天道,反却还因此地常年笼于杀戮凶戾之气中而补馈倒是逃了天地规则去。
即便山异成妖,只怕是也被那一里外的凶煞气息给掩了去……
姑娘心中沉然,却是琢磨了一月也没能找出破解之法。
只是忧于月羲之安,更多的时间却还是花在他身上。
跟着他行于山间,游于满是血煞气息的战场之中,却瞧不明白其所寻之物。
一开始姑娘本只以为他是搜刮尸身上可用之物,也是默默跟在人身后观察了几日,姑娘才知道了他原是在找东西。
但他要找什么,姑娘却是没敢问出声的,与其说是这人好心收留了她,更多的还是倾向于这人不过是将她当做抹空气。
用背景板形容起来也更贴切的……
即便偶尔会被她的一两个动作给蠢到轻笑出来,却还是不同她讲话的,就仿佛和她讲话就会怎样一般。
一开始或雨也是忍不住的,只任性着不服输的跟着人在他耳边唠唠叨叨。
但时间久了一个人却是也失了劲儿的,倒是学会了给自己省力气,每天也就他出门的时候就提脚跟着他,偶尔遇到了什么不懂的东西了才跟他问上一两句。
哪怕这人还是没回她话,姑娘却仿佛是看透了他内心般,又好像是天生的心有灵犀。每每她疑问后,与他对视一眼,下一秒姑娘就立马得出了正确答案的,却是又埋头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头一开始却也是小小让他惊诧了一番,之后却又是习以为常的又把她当做了空气。
尽管从他身上能获取的反馈极少,崽子却也是满足了的。
除了偶尔空闲间也不禁会出神去担忧一番现实中的神君状况。
可渐渐的,或雨却是偶尔也怔忡的,比如:
她在这地方待的越久,她能想起来的,与她现实有系的人或事却是也渐渐从脑袋里遗忘淡却。
偶尔想起现实里的事时,脑子却是蓦然一阵空白的,就像是做了个梦般,一觉醒来,只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却完全想不起来这个梦具体情节般。
也就是这样的状况越多,姑娘心中的焦虑却是也更多了些,隐隐的一层怯意萦绕在心头。
她怕……
不定然明日一起床,她就不记得了自己还是在梦中,也不记得梦外那些还等着她的那些事和人,更是不记得了那说不定真是要等她去救的:
大佬!!!
尽管姑娘心中着急,却也没敢直接显露在面上的,只是每日都会偷藏一小根烧余的木炭,小心的在石头上记着那些人,那些事。
即便哪一日她真的将他们都忘却了……说不定有这些东西提醒,她还能再想起来。
姑娘这般想着,手上却是一笔一画的又在石头上吱吱的写了好几行字。
写完了又将记下来的东西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转手又将脚边的一小块石头抱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