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道理讲,刘毅可没恃强硬闯,真正硬闯的是吕布,还打伤了人。但牛辅早看不惯刘毅了,此等机会岂会放过。所以进了门,就先把大帽子扣过来,只要董卓不反对,就可以顺理成章,将刘毅也拿下。只要进了牢房,就算不能因此杀了刘毅,至少也能让他吃些苦头,出口恶气。
董卓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一旁的貂蝉又复跪下,娇滴滴的求情:“相国,吕将军和奴家,确有同乡之谊。他如此冒失,也是心焦奴家安危。还望相国看在奴家面上,饶恕他这一遭,嘤嘤……”
说到这里,她以袖掩面,娇声抽泣,竟是泪如泉涌。
董卓面皮抽了抽,换了一副笑脸,他满面春风地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延宗,两位将军临场前来,比试以助酒兴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牛辅大是不甘,他扫了刘吕两人一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忤逆董卓之意:“好,谨遵主公命。”
人都放了,董卓自然想在美人面前搏个好印象,当下又吩咐道:“延宗,你来得正好,带吕将军下去休息,请最好的军医看下伤,可不能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哈哈……”
他心情似乎极好。但刘毅一颗心却沉向谷底。董卓做事,一向多凭喜好,他要是个普通将领还好。但作为主公,一言一行,大家都看着呢,如此赏罚不明,早晚得出祸事。此次吕布带队强闯酒宴,其实已犯了大忌,董卓平时看着嗜杀,就因为貂蝉一句话,就轻飘飘的将人放了,这也太儿戏了。
如果不是他也在宽恕之列,刘毅都有种死谏的冲动。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
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既无可救,那还犹豫什么,按原计划来吧。
“谢主公!”
吕布磕了个头,又望了貂蝉一样,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在一众亲兵的搀扶下,阴沉着脸下去了。
“好,好,好……”
待吕布等人退了出去,这时韩遂站了起来,大笑道:“痛快,痛快。好一个龙争虎斗,真令韩某大开眼界。相国这几日,给我等安排的节目可真是精彩。”
他语气里虽全是赞赏,但听在耳里总有些讽刺。这时韩遂和马腾交换了下眼神:“这盟约,我和马兄弟接了。相国但请放心,我等必定遵守约定,派精锐铁骑前来长安,以助相国。”
刘毅皱了皱眉,长安如此混乱,马韩二人亲眼目睹,怕也起了浑水摸鱼的心思。他们增派兵力,看起来是董卓对抗东部诸侯的唯一出路。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两人要是赖在长安不走了,也是个大问题。
董卓也大笑道:“好,韩刺史果然是爽快人。两位也是英雄人物,咱家仰慕许久。如今能化干戈为玉帛,也算一大幸事。”
得到了韩遂的肯定答复,董卓心情大好。这才转过头看着刘毅:“兴汉既然来了,那就且坐,咱们继续饮酒,今日一醉方休。”
貂蝉的事没解决,刘毅那有心情花天酒地,他沉声道:“属下与吕将军刚立赌约,如今侥幸得胜。还望相国遵守约定,将貂蝉交还小子,好生管教。”
被貂蝉娇滴滴的绕了几嗓子,董卓脑子都有些晕了,早有了将伊人据为己有的心思。见刘毅如此不识好歹,他沉下了脸:“刘将军,今日你强闯酒宴,咱家可还没追究呢……”
吕布首犯不抓,却用此事来要挟自己。刘毅心下叹气,对董卓更是不满。好在他早有准备,面上却声色不动,只是道:“属下有一至宝,愿献于相国,以换貂蝉。”
“至宝?”
董卓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道:“你有几斤几两,咱家还不清楚?那里来的至宝?你小子可别诳人,咱家可不是好糊弄的。”
也难怪董卓看轻,刘毅颇有君子之风,平时中规中矩,既不贪墨,也不纵容属下劫掠。他能维持开销,还是董卓多方照顾使然。听他说有至宝献上,董卓第一个不信。
刘毅望了望马腾,韩遂一眼,略一迟疑。还是开口道:“属下愿用传国玉玺,以换貂蝉。”
“什么?”
此话一出口,不但是董卓,连马腾韩遂都变了脸色。董卓两眼放光:“传国玉玺在你那儿?这宝贝失陷洛阳后,咱家一直在找,本以为藏身火海,没想到被你小子捡去了,怎么不早说?”
如果不觊觎皇位,董卓岂会如此激动?尽管早有预料,但看到他如此急切,刘毅心下仍是暗叹。董卓篡逆之心早藏,交出传国玉玺,更是推波助澜。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说这早是计划中事,就算为了貂蝉,他也必须如此。
刘毅继续道:“是,这也不能怪属下。只是近日清点财货,才发现的……”
这话颇多疑点,但董卓已顾不得了。他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刘毅身边:“那东西到底在哪儿?快带咱家去看看。”
刘毅朝貂蝉方向望了一眼,似有迟疑:“自然在属下陋舍,今日贵客在场,恐怕多有不便,相国明日来取就是。”
董卓一拍脑袋:“哈哈,瞧我,这一高兴起来,都糊涂了。”他瞧了状做难为情的刘毅一眼,笑了笑道:“不就一女子么?咱家还给你就是。记得哈,将宝贝收好了,咱家明日来取。”
这时韩遂再次站起,高声道:“恭喜相国,贺喜相国。既得玉玺,可见相国众望所归,实乃天意难违。”
马腾沉着脸站了起来,勉强说了些祝贺的话,末了看了刘毅一眼,摇了摇头:“英雄难过美人关,虎候连传国玉玺都舍得,啧啧,可真是大手笔啊……”
他语气中不无遗憾,大概在他眼里,刘毅这种宁负江山也不弃美人的举动,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貂蝉几乎呆了。此次赴宴,她也存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可就算做了万种打算,也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这剧情反转之快,实让她始料不及。
传国玉玺有多重要,她熟悉宫廷中事,自然清楚明白。但刘毅宁愿舍弃玉玺,也对她不离不弃。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情激荡之下,反不知如何是好。以至于刘毅牵住她手,将她从相国府里拽出来时,她仍有些发呆,状如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