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看兰香,若有所思:“兰香,自你曾祖父,你家人一直在苏家当差吗?”
兰香愣了一下神,还是回道:“是,饥荒年代奴婢曾祖父曾受过贵府曾太老爷大恩,无以为报,拖家带口自卖自身来到苏家,算是最早追随曾老太爷的人。”
“你娘在大厨房当差多久了?”
兰香不明所以,苏明月的问话没头没脑。
她仔细想了,回道:“奴婢娘自嫁与老子一直呆在大厨房,从帮厨做起,即便生养奴婢和几个弟妹,临生产前还在忙活。”
“那你娘挺辛苦的。”苏明月顺着话头说。
兰香更有倾诉的欲望,小心翼翼补充一句:“如今奴婢的娘在大厨房,虽当上了主厨管事,但丝毫不敢懈怠。”
兰香话的内容和语气,知道她想差了。
苏明月没有为难人的意思,大厨房该大伯母操心,轮不到她操心。
苏明月安抚兰香道:“问你这些,并没别的,你家几代人都是家生子,情分是别人比不上的。你自小来了我身边,更是别人比不了的,你娘不必说,大伯母看上的人,差不了。”
小姐对她及她娘评价这般高,兰香心生欢喜,放下心。
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兰香谦虚道:“小姐过夸了,奴婢尽了本分而已。”
兰香家是苏家几代的世仆,在府里仆从之间,人脉关系算盘综错节。
父母的关系不对劲,她原以为母亲姜氏身子不好,没能生出男丁,传承小四房的香火。
又不肯主动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
按照世俗的眼光这是善妒,不是贤良淑德的典范,祖母自然不喜。
父亲夹在妻子与母亲中间,左右为难,屡屡外出游历,逃避母亲与妻子的矛盾。
龚姨娘进门,父亲一声不吭出门,姜氏伤心难过,对龚姨娘不好不坏、不冷不热的态度,只能说明没将人放在眼里。
为何不将年轻貌美,八面玲珑的龚姨娘放在眼里?
不说如临大敌,也该严阵以待。
苏明月百思不得其解。
要说姜氏心里没有苏承厚,纳妾与否根本不在意,这样算能解释通,姜氏对待龚姨娘态度不明的原因也找到了。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姜氏自信龚姨娘对她造不成威胁。
苏明月才穿过来,还会以为姜氏柔弱可欺,经过这么些日子相处,姜氏的性格不说柔中带刚,也决不是好欺、任人拿捏的。
老太太不费力气帮苏承厚纳妾,姜氏不默许,事情不会轻易办成。
兰香与红群见自家小姐紧皱着眉,半天没言语,两人面面相觑。
兰香朝韵竹院的方向努努嘴。
四太太那边是不是出了事?
不知红群有没有明白兰香的意思,只一个劲摇头。
兰香怒其不争,瞪她一眼自个儿凑苏明月耳边小声嘀咕:“小姐,听老太太院里的桂花姐姐说,四老爷这次游历,是准备来年春闱下场。”
心里清楚,这事小娘不可能没听说,兰香还是没话找话,开了话头。
苏明月收回遐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兰香说下去。
兰香受到鼓励不负所望,神秘兮兮地道:“四老爷还说,春闱之前不打算归家了,要在外游历。还说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通话说下来,老太太直点头,当场给了四老爷五百两体己银子,说是游学时花用。”
苏明月来了兴致,如今苏家在云州境内算得上家产丰厚,但父亲出门游历,祖母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对父亲的看重可见一般。
兰香见小姐对她的话感兴趣,暗暗松口气,眼神快速瞟一眼红群,又若无其事般收回目光。
她伺候小姐多年,自家主子的脾性最是了解,看着软的像面团,真正犟起来,九头牛都不定拉的回来。
自家老子生病,娘又不舍得大厨房的活计,作为家里长女,又是唯一女儿,她只好请假回家照顾,偏偏逢小姐也病了。
她来瞧过两回,真真病的不轻,人差一点不成了。
她娘就说,“六小姐眼看着不成了,你去了也讨不了好。就是人好了,也没什么,反正你年底也要嫁人,伺候不了几天。”
她不赞同娘的话,也知道她娘说的没错,照着做了。
回来发现,以前在偃月阁仆从里她说了算,小姐心事也要看她几分脸色,红群取代了她的位置不说,小娘待她态度也疏远。
这些天,得了吩咐,一刻不曾停歇穿梭在仆人之间,打探各类小道消息,事无巨细说与小姐听,试图弥补一下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