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只是去平安寺了啊。”云舒抬眸看向他,目露不解,“公子,此事您不也知道的吗?”
她声音平缓,不卑不亢,若萧翊对此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能还真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只可惜……
“只是去了趟平安寺?”萧翊气笑了,俯身欺近她,咬牙切齿的道,“云舒,你莫不是真把我当傻子罢。”
自从半个月前查到宋家与宋严的关系,他便让十七派人监视了宋家三人,本来原意只是为了必要时利用宋家人逼宋严就范,又哪里会想到,他的雀儿今日竟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一想到这只雀儿居然敢背着他与那个瘸子私相授受,他便恨之欲死,想立刻提刀杀了此人!
“来人!”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把人带过来。”
云舒呼吸一滞。
带人?带谁?宋至清?
单不说他们二人私下信件来往的事情,就光是她信上告诉宋家人萧翊是宁国人的事情,就够他们四人死好几回了!
一想到这个,即便她平常再如何理智,此刻面上也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些许惊惶来。
见状,萧翊嘲讽一笑。
“这下怕了?”男人的大掌从她的面颊缓慢滑落至喉间。
微微用力道,“我们一起来看看如何?舒儿今日究竟背着我做了什么?”
“私会情郎?还是,锦书传信?”
脖颈处传来的力道让她呼吸不畅,控制不住的张大了嘴巴。
她流着泪,杏眸水汽氤氲的看着他喘息道,“原来相处这么久,在公子眼中……妾身依旧只是一个……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既然公子……怀疑……妾身,不妨现在就杀了我。”
事态已成定局,不管激将法有没有用,她都已经黔驴技穷了。
萧翊紧盯着她的双眸,锋利的眸光在她面上反复流连。
面前这张娇美如花的泪颜,曾让他于忭城长街一眼就看上,令他即便是要利用不堪手段,也要把人抢过来得到她,可一想到在这张姣好明艳的皮囊下,这个女子的心意竟一直都系在旁人身上,他便恨怒至极,恨不得亲手撕了二人!
只要一想到这段日子,自己竟曾对这样一个旁系他人的女子动过心思,甚至到了想要将其留在身边的地步,就觉屈辱无比。
他堂堂宁国太子,她怎敢如此羞辱于他!怎敢!怎敢!
“你这是想求死?”他笑了一声,神色冷骘下来。
“无妨,我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松手看着她捂着胸口拧眉咳嗽的模样,他切齿冷笑,“等下你那情郎来了,我自会成全你们,送你们二人到地府做一对亡命鸳鸯。”
这已经是此刻他能想到的给她最体面的死法了。
否则盛怒之下,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将二人碎尸万段。
事已至此,云舒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神色静默的坐在原处,等待命运的裁决。
已经让萧翊知晓了她的秘密,她不觉得,自己还能有活口。
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机会再看看故人罢。
恨只恨自己千算万算,竟还是抵不过别人魔高一丈。
等待裁决前的一刻钟,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案边一杯接着一杯的饮茶,云舒则沉默不语的望着门扉,慢慢思量,萧翊会不会看在宋灵张氏二人不知情这一点上,放过她们二人。
她叹了口气,若真能如此,她的罪孽也能减轻一些。
“公子,人带来了。”
时间流逝,片刻后,门外终于传来十一的通禀声。
“行了,带进来吧。”男人仰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然后扭头看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嘲弄。
“不是宁愿背叛爷也要见他吗?”
“来,既然你这么想要见到他,那爷今日便亲自带你见个够。”
说罢,云舒便踉踉跄跄的被他毫无怜惜的大步拖至院中。
此时十一,十七几人已经到了,云舒看见宋至清被人从轮椅上拖下来,反剪了双手扔在地上。
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脸上有被殴打拖拽的痕迹,一身藏青色秀才长衫遍染了泥。
不过时隔一月,他又清瘦不少,如今不仅裤腿空荡荡的,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
想到他过去一个月或许都过的不太好,她不免心中一痛,脸色也跟着白了些。
“草民宋至清,拜见公子。”见二人到来,宋至清勉强直起身子,抬头朝萧翊道。
“既是废人,这些虚礼便免了罢。”男人 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视线便重新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看你这般眼皮子高的连爷都看不上的样子,还以为你眼光有多好,结果就看上了这种人?”
他嗤道,“爷瞧你这两眼珠子,莫不真的是瞎的罢。”
面前这人现在就是条疯狗,见谁咬谁,
云舒咬了咬牙,告诉自己不气。
她垂眸淡淡道,“既然公子对妾身已有误解,那妾身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闻言萧翊只是冷笑了声。
“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说着,笑意收敛了几分,微偏过脸淡声唤道,“十七!”
十七忙躬着身上前半步。
“东西拿出来罢。”萧翊嗤笑着盯着她,如同盯着一只无处可逃垂死挣扎的猎物,“咱们一起来看看,爷的舒儿究竟背着爷给情郎写了些什么?”
十七将信件递到他手上。
完了!
眼睁睁看着那人将信件打开,云舒的肩膀瞬间倾颓。
想到死,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但事到临头,竟还是忍不住抖了手脚。
意识到这点,她不由有些自嘲。
原自己装的如何清高,本质上竟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萧翊将书信展开,一秒,两秒,三秒……
出乎意料的是,他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随着时间推移,竟逐渐开始怒意消散,俊颜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困惑来。
直到最后,他目光从信上移开,在云舒和宋至清二人脸上来回逡巡几遍,又看向一旁候着的十七。
“这就是你从这废物身上搜到的东西?”
他将信往他脸上一拍,“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十七忙接过看了一眼。
“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个情形,就算云舒再如何迟钝,也该知道有哪里不对了。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公子,云夫人离家多日,担心家母和妹妹,这才写了一封家书想办法送到草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