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就知道,这丫头十分聪慧不同于其他女子,这一点令自己更加喜爱她的同时也对其多了几分防备。
“这次就算了吧,现在外面乱得很。”他双目微沉,摸摸云舒的小脑袋,道,“那庙会上的节目每年就这么几个,你若真的喜欢,我明日让人把他们都请到府里来,随你如何看都使得。”
完全没有料到面前的男人会拒绝,云舒不由得心下凉了半截。
若他不同意自己出门,那她要怎么做才能安全的尽快把消息送出去?
要知道,多拖一日,宋至清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不行!”想到这些,云舒一脸不高兴的撇嘴道,“去庙会玩本就是图那热闹的氛围,把人单独请回来表演有什么意思。”
她杏眸白他一眼,“真怕危险,公子多派两个人保护妾身不就好了。”
“公子之前不是还说妾身身为公子的女人,日后便是想捅破天都可以,结果如今却连妾身出门的安全都无法保障吗?”
闻言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以彼之矛攻之彼盾。
想不到这丫头的脑袋竟能转的这般快,居然拿他之前说的话来堵他的嘴。
他若再不答应,倒显的是自己无能了。
“罢了,你去罢。”他无奈笑了一声,略显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唇瓣,“这张小嘴,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伶牙俐齿。”
“之前还听你说若入了府会被旁人欺负,如今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个能被别人轻易欺负的主。”
听他竟突然莫名提到纳妾的事情,云舒心下一紧。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她惊疑不定的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只见那人看向她目光幽深,嘴角还带着几分玩味。
要知道,萧翊从不会无的放矢。
很明显,这个男人,竟果真又动了纳她为妾的心思。
意识到这点,她脸煞时白了。
怎么会这样……
好端端的,这人竟会出尔反尔。
“怎么了?”注意到她小脸苍白,萧翊勾唇一笑,托过她的下巴盯着她明知故问道,“放你去庙会,怎的还不高兴了。”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身为宁国太子,他从小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能接受一个女子对他弃如敝履?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要让她清楚的知道,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他的掌中之物,她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身为女子却想要离开他独自闯荡的想法,全都是笑话!
这段时间他对她尚有几分喜爱,不自觉间给了她诸多宠爱,反倒让她不知好歹生出这些叛逆的心思。
既然这些都是因他而生,那便再由他慢慢替她扳正罢。
他自有办法让她知道,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说出来究竟是有多么的令人发笑!
“公子说笑了,妾身高兴着呢。”压下那一瞬间涌上的诸多思绪,云舒强自镇定的垂首道,“妾身今日与韩小姐玩耍了一日,现在身上黏腻,不太舒服。”
“未防夜里惹了公子不快,妾身这便先行下去梳洗了。”
“去罢。”身为皇室之人,从小学的便是掌控人心,萧翊无比清楚调教人不能逼迫的太紧,需要一张一驰的道理。
此刻已达到威慑她的目的,自然也没有再留人的心思。
……
韩府偏院的浴房,水汽氤氲雾气蒙蒙,肌肤瓷白的娇美少女端坐在木桶中,丫鬟殊儿正殷勤的往桶中撒下花瓣。
“水温已经合适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出去吧。”她淡淡道。
知道她的习惯,殊儿垂眸应是,揭开布帘走了出去。
浴房中安静下来,云舒仰头慢慢靠在桶壁上,望着面前雕花镂空的华丽屏风,有些出神。
今日萧翊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在通知她,也是在警告她。
这个男人,竟是反悔了,要让她入府,做他的妾室。
呵!
真拿她当软柿子吗?
自己好好的一个自由身,又非奴籍,当初他强娶豪夺也就罢了,如今甚至还想这般随意拿捏她,肆意决定她的人生?
要她日后待在他的后院中做一个只能依附他宠爱而生的女人,她绝不接受!
缓缓思量着,她开始考虑若到时候自己回家不成,逃跑的可能性。
她现在虽还尚不知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光凭这个男人举手投足间隐约散发出来的矜贵气质,她也知道,这人多半在宁国,也是一方权贵。
这就有些麻烦了。
要知道古代不比现代,讲究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这人当真身份尊贵,有心找她,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宋家那边,若她是独自逃跑没有带他们一同,也不知道,萧翊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此事,当真棘手了。
……
此时,云舒的闺房中。
前些日子,她出门时置办了不少东西,给原本光秃秃的卧室,增添了不少新奇好玩的玩意。
萧翊平时都是夜晚才来,倒没注意到,她的房间竟布置的如此温馨有趣。
“这丫头竟然会识字画画?”看着书桌旁摆放的笔墨纸砚,男人有些讶异。
略带欣赏的看完她压在砚台下的几幅水墨画,他目光落在她题到一半的词上。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他慢慢念出上面的诗词。
他虽是宁国人,但对瑾国的诗词也颇有造诣,见到纳兰性德的这首《蝶恋花》,不由感叹了一句好词。
“词作的倒不错,就是这字……”看到纸上那形如狗爬,不堪入目的字迹,他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这丫头,也不知她的夫子当初是怎么教的。”
想到她这样一个花容月貌千娇百媚的女子,写出来的字竟丑的如此难以言状……
他扯了扯唇,觉得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