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十天,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躺下!”围城突然低声下令,“装死!”
众人一愣,但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们扑倒在地,滚入尸堆中。围城将艾琳娜拉到自己身边,用一具腐烂的尸体盖住她的身体。李珏则蜷缩在一名突厥骑兵的尸体旁,将绣春刀藏在身下。
突厥骑兵的火把很快照亮了这片区域。
围城屏住呼吸,感觉到敌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脸贴在地上,鼻子里充斥着腐臭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涌。艾琳娜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的手紧紧抓住围城的衣袖。
“真是奇怪了,明明看见有人在这边的,怎么不见了?”突厥将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火把的光芒在尸堆上扫过,围城能感觉到敌人的马蹄几乎踩到了他的手指。
“这里全是死人,臭死了!”一名突厥骑兵捂着鼻子抱怨道,“刚才肯定看花眼了!”
“到那边去搜!”领队下令。敌军离开了这里。
众人从尸堆中爬出来,身上沾满了腐臭的血污。艾琳娜的脸色苍白如纸。
环顾四周,他们如同置身修罗场。尸体堆积如山,大多已经高度腐烂,露出森森白骨;有的则被野兽啃食得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夜幕降临,尸堆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老鼠和食腐动物在啃食尸体。
他们小心翼翼离开了这一片原野。
快天亮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海边。
在一处隐蔽的海湾发现了一艘帆船。船身漆着热那亚商会的标志,甲板上几个水兵拿着兵刃在四下张望。十几个雇来的水手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李珏像幽灵般摸上甲板,匕首在月光下闪过寒光。几个起伏间,全都被李珏给干掉了。
那些雇来的水手则跪在地上求饶。李珏问清楚他们是普通百姓,也就没伤害他们,让他们继续在船上效力。毕竟他们不擅长驾船。
围城拉着艾琳娜登船。
船工解开缆绳,升起主帆,借着夜风驶离海岸。
天亮了,塞浦路斯也看不见了。
众人这才放心。
“要变天了,可能有暴风雨。”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船工说道。
起风了,桅杆顶端的旗绷得笔直。
围城望着急速翻涌的云层,脸庞被闪电映得忽明忽暗,海天相接处已腾起灰白色的水墙。
那不是浪,是移动的山峦,裹挟着万千海水向孤舟压来。浪峰上飞舞着被连根拔起的珊瑚礁,水龙卷像天神的鞭子抽打海面。
“降帆!”老船工吼道。
三个水手扑向主桅,粗麻绳在狂风中抽得人脸生疼。
第一堵水墙撞上船头时,众人听见船身发出垂死的呻吟。整艘船被抛向半空,又狠狠砸回海面。
货箱爆裂的巨响中,装着淡水的橡木桶滚过甲板,将一名水手撞飞过船舷。那人的惨叫刚出口就被浪涛碾碎,只剩半截缆绳在舷边摇晃。
“进舱!”
围城拽着艾琳娜往舱门挪,却见第二堵水墙已到眼前。
三十尺高的浪头里裹着一条翻肚的鲨鱼,獠牙正对着桅杆。
轰!
主桅杆应声而断,带着主帆倒在了甲板上。
方圆十里的海水都被飓风卷到天上,再暴雨般砸落。鸡蛋大的雨滴里混着咸腥的海水,抽得人睁不开眼。
艾琳娜的衣裙早被浇透,发髻散乱成缕贴在惨白的脸上。
可怕的不仅是巨浪,还有寒冷。
暴雨冲走体温,艾琳娜的嘴唇已泛青紫。
围城解开浸透的锦袍裹住她,自己只着单衣。
轰轰轰!
一连串的巨浪拍打在船身上。
船体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船身从中间断裂,甲板像纸片似的被卷走。
船碎裂了。
“大家抱紧主桅杆!”围城高喊,接着他和艾琳娜抱住了主桅杆。
李珏等人也攀附其上。
船倾覆了,他们随着主桅杆一起落水。好在,他们都抱紧了桅杆,然后开始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不知道漂行了多远多久,终于,他们看见了海岸线,还有成群的信天翁正在那里盘旋。
他们开始奋力往那里划水。终于,他们抵达了岸边。
清点了一下,包括他们解救下来的百姓加船上的船工,总共十八人。
他们休整一番后,开始往内陆进发。用指南针查看方向,一路往前。
走了半日,他们竟然又看到了海。
难道这里只是一个岛屿?
他们折转一个方向再往前。傍晚时,又看到了海。
最终确认,这里真的只是一个岛屿。
天黑了,他们在海滩上点燃了一炉篝火,路上他们打倒了几只海鸟,烧烤后勉强果腹,躺在火堆边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
李珏带着一个侍卫去打猎,剩下的侍卫保护四皇子。
李珏和侍卫在丛林里行走,突然,他们看见一头成年野猪带着一头幼年野猪,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带着仔的野猪是最为凶险的,为了保护孩子,他们往往会主动攻击。
果然,成年野猪朝着李珏他们冲了过来。
面对这一幕,对于普通人而言肯定凶多吉少,但对于武功高绝的李珏而言则是送菜的。
李珏轻松便斩杀了这两头野猪,一人一头扛了回去。
靠着野猪,他们在岛上坚持了三天,等待船只经过获救。
终于,在第三天,一艘船远远从他们面前海面上飘扬而过。
他们大喊大叫,挥舞棕榈叶,可是商船显然没有发现他们,他们的声音也根本传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艾琳娜将潮湿的柏树枝扔进火堆,很快就冒起了浓烟。
终于,那艘船发现了他们,派出一艘小艇将他们接到了大船上。
领头的船老大操着蹩脚的希腊语说:“一人一块银币!”
李珏也不多说,直接给了他们两块金币。
船老大很高兴:“我们的船是去北非的斯法克斯城的。你们得跟我们去那里,你们再找船回去。”
围城点头同意。
十多天后,他们的船到达了北非斯法克斯城。
他们行走在城里。
晨雾裹着椰枣与橄榄油的香气。
忽然,他们听到有人用汉语说道:“娘的,这鬼地方的井水比汴河还浑!”
众人惊喜,顺着声音望去,却是两个宋军士兵,正在逛街。
围城惊喜交加,李珏立即上前询问,并亮出了腰牌。
“小的拜见李大将军!”
两个士兵躬身施礼。
询问后得知,宋军在这里驻扎有一万人。李珏很高兴,说道:“带我们去见你们的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