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接近申时,长亭外依旧飘着小雪,不大,却冷得出奇。着红泥小炉里的炭火快烧尽了,火光越来越弱,亭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
刺骨的寒风嗖嗖的刮着,卷起地上的枯叶残雪,向远处发扬开去,一缕调皮的寒意掀开云泠婳的斗篷,一个劲的往里钻,饥寒交迫顺势攀上了云泠婳的认知。
京兆尹其他人都赶回去案发地点,处理公务去了,只留下送男子过来医治的四个人,也是负责保护男子安全。
云泠婳这边还好,侍卫都在,但也只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需要的是有人雪中送炭。无论是先遣人回京还是往前去接应天问子,都存在潜在危险,带出来的人不多,对于危险的未知,还是集中人手保护主子来得更稳妥,于是,云泠婳一行人只有暗卫传信回京求救,其他人都护在云泠婳身边,不曾走远。
但奇怪的是虽然传信回京求救,救兵却迟迟不见来,只是眼下寒冷占据了云泠婳整个大脑,压下了先前的惊慌、愤恨,已然忘了救兵不到。
含雾到底是暗卫出生,野外生存技能丰富,于是,请示道:“主子,糕点、茶水都是冷的,炭火快灭了,奴婢和冯侍卫出去找些柴火,打点野味回来。”
含雾能想到这些,同样有野外生存技能的人已经想在云泠婳前边了,这不,这厢含雾还未走出亭子,那边青衫男子端着烧红的炭火过来了。
“外边天寒地冻,没有炭火实在难熬,这是我家公子命属下用柴火烧剩的火炭,虽然不及姑娘所用的兽金炭,但也不会冒烟了,姑娘且将就着些。”蓝衫男子用一块木板端着一大撮红彤彤的火炭,站到云泠婳面前。
“替小女谢过你家公子。”虽然很是感激男子雪中送炭,但云泠婳实在是不想与京兆尹的人过多接触,所以不打算过去谢恩,只让蓝衫男子代为转达谢意。
可亭子就那么大,云泠婳在东侧说话,西侧的男子能听个十全,根本不必让人传话,这大概就是云泠婳想要的结果。
这个时代,虽然民风还算开放,但也不是不用顾忌男女大防,云泠婳也不在意这些,但活在这时代,必然挣脱不了这时代的礼法,超脱于立交之外,所以不想徒增是非,谨言慎行就至关重要。之前徒手救治男子是形势所迫,事急从权,现下万事安定,实在没必要在沾惹是非,故而还是远离对面的男子、保持距离为妙。
蓝衫男子到没什么情绪,恭敬地回到自家公子身边。
“主子,奴婢有罪,请主子责罚。”含露不知道在角落里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战战兢兢的跪到云泠婳面前。
“含露你怎么了?发生了何事?”云泠婳心下一片茫然,仔细想想含露并没有做什么啊。
“啊?”含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御被自己主子茫然的样子震出了九天之外,自己也跟着变得忙然了。
“主……主子给那位公子包扎的时候奴婢胆怯,坏了主子的事,求主子责罚。”
云泠婳了然了,心里并不在意,毕竟含露年龄小,女孩子家家的见血晕很正常,何况含露只是胆怯、迟疑罢了。
“起来吧,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我压根没放在心上,你年龄小,见不得血很正常。以后多练练,做我的助手就好了。”
云泠婳说的不甚在意,云泠婳芯子里二十六岁了,尽管这个时代的云泠婳虚岁才十三,长得又小,看上去就是一个孩子,但也不能忽视云泠婳是一个成年人的事实,所以这等小事,云泠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长亭里的气氛透着暖意,对面的公子也染上了笑意,虽然伤口依然疼痛,却浑身都暖融融的。
静听之下,外边一阵金戈铁马之声朝着十里长亭来了,待人近了,近百人的兵卫,齐齐在亭外停下。后边跟着一辆马车,虽然外观上看上去不甚华丽,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马车是低调舒适的,适合赶路,也适合伤者乘坐。
含雾、冯常和一众侍卫警戒起来,看清来人的身份才放松下将来,“主子,外边来人了,像是禁卫军。”含雾为云泠婳解惑。
“末将参见三公子,属下来迟,请三公子降罪。”御林军头领走进亭子,单膝跪在西侧男子的身前请罪。显然在御林军头领进长亭前已经见过京兆尹众人,大致了解眼下状况。
“将军客气,珩此番遇难,能得将军来救,珩感激不尽。”板车上的公子温润如玉,却透露着上位者的威压,让人心悦诚服。
“请三公子随末将一起回城。”
“将军请起,珩这便收拾与将军一起回城。对面的女子是珩的救命恩人,此番因珩遭难,珩愧疚万分,请将军安排,珩欲带恩人一同回京。”
“末将遵命。”
不知板车上的男子对蓝衫男子说什么,男子说完,蓝衫男子朝着云泠婳走过来。